“你先。”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我和安老师。”她记得,那时候李崇裕正好出国,这本日记是她在他面前保守的最后一点秘密,“你既然知道这个,那么后来发生的事情呢,也都知道吗?”
李崇裕颔首,声音很低:“当年我确实知道你的日记,不过……”
“够了。”不待他说完,阮绘露收回手来,“那么敢问李总,这段时间你对我好,向我道歉是为了什么?施舍我一点爱,看我可怜的少女心如何泛滥吗?”
她气息逐渐起伏,话音也开始颤抖,“还是说,像那个土味表白一样,只是为了看我的笑话?”
风卷起她的发丝,飞舞交缠,错落地贴在脸颊,她的身子看起来纤薄羸弱,像随时会被吹散。李崇裕眸光暗了一寸,想要环过她,又怕碰碎了,抬起的手悬停在咫尺,又缓缓垂落。
“如果我说那个告白不是玩笑呢。”
十年前,我就说过喜欢你。李崇裕垂了眼,傲慢的男人低下他的头。
“不是从告白开始,而是更早。那确实是个不恰当的契机,我原想不让别人误会,故意选了非常糟糕的台词,没想到还是给你带来了无妄之灾,甚至是我后来问了韩辛未才知道,宋蕴珠一直明里暗里针对你,这一点我早该想到。”
“至于你的日记,当时传得到处都是,我也确实听过,里面一些语句我也读到过,你很喜欢他,是真的很喜欢,喜欢安老师的温柔善解人意,而我知道我永远做不到。”
“所以斯坦福的offer下来我就休学,提前去了美国,后面发生的事情,还是今天来之前宋蕴珠告诉我的。”
“他是个混蛋不假,那你要因为一个混蛋,永远活在阴影中吗?”
记忆中李崇裕惜字如金,很少有这样长篇大论的时候,所以阮绘露连气都忘了,听得愣在原地,只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红唇微张,不知是哪部分信息太难消化,一时间不置一词。
李崇裕耐心等着她慢慢回神,眼眶一点点洇红,好半天,阮绘露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不光是这个。”
“我总觉得我不太了解你,你和沈策家里有生意往来也好,和宋蕴珠撇不清关系也罢,我都可以不深究,可是没法说服我,你身边围着一堆伤害过我的人,偏偏你能从中免俗。”
说到伤心处,她再也忍不住泪水,“曾经那么温和的安风,转脸会说他故意触碰我、骚扰我是因为我的暗示,我怕你也是这样……”
是啊,那都是陈年的疤痕,又怎会轻易地褪去。
她平时不提、不说,却不能当它们不存在,当年的加害者甚至想要以更极端的手段毁掉她,好在安风最后一刻并没能泯灭良知。
适才的琴房里,他松开桎梏的手,缓缓走到一旁,由头到脚打量了阮绘露一番,忽而笑了:“是我对不起你,本该纾忧解难,最后伤害了你。”
仿佛她最开始暗恋的安风。
那么温柔的人是他,对她伸出魔爪的也是他,最后顿悟放手的,还是他。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阮绘露已疲于分辨人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