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俯身,沾满血的冷锐刀锋也跟着凑近,目光盯着女子白皙的侧颈。然后,看见她重新抬起头,熠亮的杏眼沾着朦胧月光,混着血腥味的冷风里,她眉眼弯弯,特别体贴地拿出一条绣工精致的丝帕搭在匕首上,很是嫌弃地说:
“擦擦吧,他们的血不干净。”
“……”
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出人意料。
谢衡就着丝帕慢慢擦拭刀刃,她变得安静乖顺许多,他自然不会主动说些什么,擦干净匕首,把刀收起,折返回去。
这次不用他发话,身后的女子非常乖巧地跟了上来。脚步很轻,温顺,不吵不闹……然没一会:
“我以后再也不同你看戏了。”走了一会,柏萱稳了稳呼吸节律,愤愤不满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这段巷子幽深,充斥一股难闻的刺鼻气味,潮湿又脏乱。一脚下去,她踩了坑,只得提起裙子继续数落:
“你再也不准用我的马车。”
“这些人是冲我来的,没剩活口的话,就找不到他们是受谁指使。明天你送我回趟娘家,我要把这事告诉我爹。还有督察办的柳大人素闻铁面无私,明察秋毫,他接手的案子,一定会追查下去。”
四周太安静了,偶尔拂过风的呼啸声。在这鬼魅魍魉的夜,吹得人心里发毛。柏萱这会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安静,嘴里说个不停,见谢衡一声不应,很是不满:
“行不行,你倒是给个话。”
不行她就再想别的办法回柏府,这些人的路子太脏了,抓不着主谋,她以后的日子只怕天天都要提心吊胆,那怎么过。
许是不想继续听柏萱唠叨,谢衡冲前方有光的出口抬了抬下巴:
“怎么没剩,还有两个。”
其实还有两个,已经跑了。他忙着找她,哪里顾得上。
柏萱顺着他的提醒望去,小巷出口,她的马车停在那,旁边是福伯。他手里牵着绳子,绳子上绑着两个人,应当就是壮汉口中的同伙。
活口就是突破口,柏萱脸上一喜,顺嘴就夸了句:
“你真厉害!”
“?”谢衡拧着眉,表情怪异,决定不理她。
两人并排往前走,他明显察觉隔壁女子脚步轻快起来,看来,别的不说,刚刚夸他的那句,是真心的。
听到脚步声,福伯回头。
哪晓得这一眼的功夫,两只羽箭从暗处突然袭来。
福伯看着憨厚老实,身手却不错,反应迅速地避开箭。被绑着的两人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羽箭穿透心脏,当场没了气息。
柏萱……居然还有杀手?这得多大仇,至于吗?
她根本没时间思考,凭着求生本能,抱住了谢衡的腰。
他修长清瘦,平日里看着没多少肉,没想到衣服包裹之下的身体很精壮。与她软绵绵的体质不同,他的身体有些硬,被她搂着的瞬间,好像僵住了,呼吸也变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