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同为三十岁,那人眸光太沉,这互瞪比拼,腼腆书呆顾悄率先败下阵来。
他心下冷笑,行啊,迂执是吧?狠绝是吧?你越要护着,我就越要他知道,我顾悄不好惹。
于是,他垂下眼幽幽道,“顾氏琰之,驽钝不堪,不知京中大人在内。当与族侄稽首再拜,子繁,你便速速拜完府台,与我一道。”
顾悄谁的账都不买,这般强横的模样,吓得顾影偬差点哭出来。
他踉跄着奔到谢大人身边,扯着他一丝折痕都没的衣袖,目光哀求里带着丝真切的恐惧。
“你胆子不小。”谢大人将顾影偬让给小厮,淡淡开口,“须知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偏架拉得顾悄都想点赞了。
“天地君亲师,三本五伦不可废。”当老师的,据理力争他可从没输过,“大人应当体恤子繁的拳拳之心。既然他拖着病躯执意要出来见礼,那自然要做个周全。莫说四拜顿首,今日在场,皆是我府县父母官,日后也将是我二人座师,如父如师,就是三拜九叩,也是当得的。”
顾影偬闻言,人都傻了,哆嗦着瘫在小厮怀里,咬牙不让自己露怯。
顾悄冷眼看他,高声质问,“我代宗族问你,今日你是当拜不当拜?”
见顾悄这般油盐不进,谢大人也沉下脸,“休宁地界,顾氏当真如此张狂?”
顾悄闻言,赶忙谦卑俯首,脸上却是纯粹的疑惑,“悄惶恐,不知大人何出此言?族中小辈礼数不周,我这个叔公不过指点一二,怎当得大人如此苛责?莫不是我顾氏教训子侄,大人也要横加插手?”
旧时宗族,有着很大的权力,如顾家这等世家,长辈教训晚辈,连官府都无权干涉。
任你封王拜相,在家族尊卑长幼面前,都得往后靠靠。
三个连问成功逼得贵人闭嘴,直把一旁的吴遇听得冷汗直流。
可贵人暗里下过封口令,叫他一句“大胆”在嘴边转了几回,又生生咽了下去。
顾悄挑衅地望向所谓的“大人”,“若悄真有张狂之处,待我教完子侄,但凭大人发落。”
“你很好!”那人凝视顾悄,蓦地露出一抹笑意,又说了一遍,“你很好!”
顾悄回以一个瞪眼。
既然这人刻意隐瞒身份下休宁,只一个不知者不罪,顾悄就不必怕他。
尔后,他望向顾影偬,语带风雷,“今日之事,你当知轻重!身为顾家子弟,在外妄议族中私事,置宗族声誉不顾,我不能发落你,但族长能。”
顾影偬一抖,身上的鞭伤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族长的厉害。
他抬头望向谢大人,发现那人好似愠怒,却也一副拿这横货没法的样子。
他这才真正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