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走上了她的固定位置,大竞技场里视角最好的单人贵宾席。
当我推开门的时候,她正半躺在沙发上,用一只脚的脚趾夹着酒壶,灵巧地给放在另一边茶几上的两只高脚杯注满葡萄酒。
因为十分不端庄的姿势,身上的毛毯几乎全都滑落到了地上,露出她近乎赤裸的身体。
面对这香艳的场面我却丝毫没有什么反应——要说哪里起了变化,就只有脖子上的项圈似乎勒得更紧了,并且传来令人不安的嗡鸣。
这项圈便是大竞技场控制角斗士们的关键——这个契约性的魔法加持的危险装置将角斗士的生命完全交给了他们的主人,对我而言就是香草。
只要她愿意,随时随地都能炸掉我的头——除了在角斗过程中,因为那会让观众很失望。
我并非没见过被炸飞脑袋的人,每过几天,就会有人的脑袋在一些完全想不到的时候爆炸——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场景就是在食堂吃早饭的时候。
那个人的半片耳朵直接落进了我的粥里。
这种给金主过大权力的做法就算在竞技场的管理层也是个备受争议的话题,支持者认为这会让更多金主乐意提供选手,反对者则认为这会让大竞技场主办方经常陷入被动。
至于那些被送进来的奴隶呢,有人因为长期生活在这种随时都会丧命的可能性中直接精神崩溃陷入疯狂的,当然,也有自杀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点上我对香草十分放心——她不会没什么道理地把我炸了。
也有可能是我至今未尝一败,让她名利双收。
没错,在这个沙漠中的自由都市,教会的力量也鞭长莫及。她再也没有为教会的追捕而担心过。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嘛,”她慵懒地斜眼看着我,然后抖了抖放在扶手上的脚,示意我坐在另一边,“果然,相比于一个整天想着喝尿的白痴,这里才是你更有价值的地方。”
这番话让我想起了茜尔薇娅和那间地牢,以及可怕的月亮木。
想起?没错,如果香草没说的话,我大概会把这件事忘在脑后。这还挺奇怪的,明明是那么重要的经历。
“您说的是,香草大人。”
我毕恭毕敬地坐到了一旁。
然后看向竞技场内部:这里的视野果然很好,没有任何阻挡物,竞技场的每个角落都尽收眼底。
此刻,场上还空无一人,下一场比赛还未开始。
香草有点不满地瞥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回话不甚满意。
然后,她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喝光,打了个嗝,伸了个懒腰,总算在沙发里支撑起身体,丝绸毯子彻底滑落到地上,她的身材仍然堪称完美,挺起的身体像一只健美的豹子,曲线流畅而有力。
我赶忙上前想要把毯子拾起,但刚趴在地上,香草的赤足便一下子猛踹到我的脸颊发出“啪”的一声清脆声响,直接把我踢得在地上打了个滚,索性并不是很痛。
“脏死了,我自己来。”
待她重新把毯子盖在身上,又继续说:“现在的你,听见那个称号也没有反应了哎,真是没劲。”
“香草大人,您说的是…”
称号?
我身体下意识颤抖了一下。
她慢吞吞地说:“拯救世界的勇者,你对这个称呼没什么想法么?”
我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回答:“唔,这个不是主人给起的绰号么?”
在大竞技场,每个角斗士都要有自己的称谓——除了那些第一场就死了的。
那个银发的小女孩已经出现在了场上。她就没机会拥有自己的称谓了。我这样想。
香草对场内并没有兴趣,她露出好奇的神色:“诶?你真的不记得了么?我怎么会平白无故起这么难听的名字嘛,你明明就是货真价实的勇者呢!”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然后一阵眩晕。
香草观察着我的反应:“你回忆一下,把魔王啊、勇者啊、教会啊、茜尔薇娅,这些东西串起来想想。”
我想起来了…
“呕…”
我的身体也想起来了,于是一阵恶心从胃里涌了上来,让我把午饭全都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