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弘泰有很多自己的航道,他手里这本就是货物运输相关的,货物栏写得是大型精密机床,签字人秦正业。
秦澈盯着那方正的大字,在上了些年代的纸张上依旧苍劲有力。单从表面看不出什么门道来,秦澈一连翻了十几本,发现每一个项目的递批人都是同一个名字,胡建成。
这个人很可能是秦正业当年的秘书。
秦澈把他的名字和联系电话抄了下来,将项目文件原封不动塞回去放好,神不知鬼不觉回到了总裁办。
他刚坐下不到三分钟,秦靖川就开完会回来了,见人乖乖坐在办公桌后面,忍不住俯身去吻他:“怎么这么用功呐,屁股有没有疼?”
还好意思说,秦澈白了他一眼,下边儿总归不太好受:“别碰我。”
秦靖川也不甚在意,兀自去休息室换衣服洗澡。等浴室里响起淋漓水声,秦澈拿起他扔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对照着那个联系方式编辑了一条信息,点击发送。
里面只包含着一个日期和见面的地点,很符合秦靖川一以贯之不讲废话的作风。
胡建成很快回复了一个:好的,董事长。
秦澈把所有痕迹都处理干净,将手机重新放回了桌面上。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秦靖川从浴室出来套了身休闲服,陪秦澈去订好的西班牙餐厅吃海鲜焗饭。
吃顿便饭的功夫,随行保镖配了两个。秦澈从后视镜里瞥到那辆尾随在后面的别克suv,没说什么。
从上次坠井后秦靖川就仿佛如临大敌,配的人只多不少,而且没有商量的余地。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秦靖川单手按方向盘打过一个弯,另一只手放在他大腿上捏了捏:“甭管他们,他们不会跟得太近。”
秦澈还算平静地移开视线:“是魏小姐的人吗?”
秦靖川尽量避免在他面前提起魏鸣的名字:“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换掉。”
秦澈则在思索别的事情,在这样严密的监控下,他不可能找到机会单独跟胡建成见面。
那家西班牙餐厅是会员制,里面有秦澈喜欢的海胆蒸蛋。埋头吃东西的秦澈像一只小仓鼠,他喜欢把嘴里塞满然后一起嚼,吃起饭来总是很认真,而且没多少空闲说话。
秦靖川坐在对面替他料理带壳的海鲜,桌面上摆着香薰蜡烛和白玫瑰,隔着烛火望过去,秦澈素白的脸颊上蒙了一层柔和光晕,连睫毛都分明毕现。
他的小秦澈是真生得漂亮,秦靖川在心里暗叹,二十出头还是个少年胚子,怀孕后的这些月倒是长胖了一点,脸颊看着没那么消瘦了,只是低头时仍然显小,坐在那里跟读书时的模样没多大变化。
秦澈感受到他的视线,抬起头来有些疑惑:“秦叔叔?”
“继续吃你的。”秦靖川伸手揩掉他嘴角的酱汁,那皮肤的触感犹如凝脂,叫人流连忘返。
就算是他们在一起三年,如今还怀上了孩子,秦澈还是习惯叫他秦叔叔,像是一直没能把身份转变过来。就算被逼急了也是喊秦靖川,再叫不出旁的称呼。
刚在一起时,秦澈曾很难接受他们之间新的相处模式,甚至那段时间昼夜颠倒,精神恍惚。
其实也能理解,秦靖川在他生命里一出现就是长辈,供他吃穿,教他功课,背影永远高大挺拔,跟一个能彼此相互扶持比肩而立的伴侣实在相差太远。
不过也不着急,秦靖川目光沉沉地想,等他把这小家伙拐去拜了堂,上了族谱,大的加上小的都得是他一个人的。
隔天便是周末,一大清早老宅管家就打来电话,说二叔从南方弄了几只靓鸡来,让他们回去喝鸡汤。
上次在老宅弄得不痛快,秦澈本无意露面,但架不住秦靖川一遍遍地哄,从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到老爷子年纪大了想多见儿孙几面,弄得好像是他不尊敬老祖宗了。
他现在肚子越来越沉,晚上睡觉也不舒服,醒来后整个人都懒洋洋的。秦靖川把他抱在怀里套上衣裤,趁机摸两把油光水滑的小肚子,意味不明地说道:“你就等着吧,他们是演戏给你看呢。”
秦澈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直到车子拐进私家路,看到秦家老宅前停着的几辆车,才恍然反应过来,平时的家庭聚会不会有这么大阵仗。
他是外侄,先去给老爷子请了安,回大客厅的时候看到那口百年老井已经叫人封了,连六块元宝石都被撬掉运走,只有块石碑光秃秃立着。
上次把他推进井里的那几个孩子也在,见他进门,整齐站起来叫哥哥。他在秦家还从见过这种阵仗,被弄得一愣。
秦靖川面不改色按着人坐下,那表嫂子就上前拉秦澈的手:“上次大宝的事儿实在对不住,小孩子被关了祠堂,也改过来了,再也不敢有下次。”
说罢,提过旁边两只精美的礼盒:“这是我叫你表叔去特地找的两只血燕窝,侄少爷别嫌弃,回去炖了补补身子。”
秦澈不习惯应对这种场面,下意识抬头看秦靖川,那当长辈的威严点头:“给你就接着。”
不光大宝一家,当初那几个涉事小孩的父母纷纷围上来送礼赔罪,各个把秦澈当成本家小孩似的讨好。
秦澈讨厌极了这种场面,公司的事情他还能料理一二,家事是一窍不通。他在人群中找秦靖川,只见那老男人叼着烟远远站在门口,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于是秦澈瞬间就明白过来,大概是秦靖川暗中给人使了什么绊子。
但他仍没想到秦家现在人人自危,那几个小孩的家长被轮番敲打了一遍,大宝的爸爸在弘泰做电力项目投资经理,上周刚被人举报生活作风不检点和偷吃回扣等一系列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