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靖川这两天肩膀痛得厉害,他知道多半是病理性原因,脑肿瘤已经严重压迫到神经,但秦澈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他不敢走。
秦澈站起来,把身上作乱的手抖掉,绕到椅子后面给秦靖川捏肩。秦靖川的筋骨坚硬,力道小了根本觉不出痛痒,秦澈使出十分的力气,边捏边漫不经心道:“你也给我开一个办公权限吧,我要跟你一个级别的。”
秦靖川登时有一种被人吹枕边风的危机感,但那柔葱般的小手还在身上按着,他被吹得头脑灌风,根本没有过多思考的余地:“你要办公权限干什么?”
“我想了解一下你每天都在做什么事。”秦澈说道。
想了解公司一把手每天做什么事,还要最高办公权限,这要换成别人都得被秦靖川骂得满地找头。但那是秦澈,是秦靖川把公司拱手送上还要担心他要不要的主,他几乎是满口就答应了:“闲得无聊了是吧,我回头就让杰西卡给你开一个,孩子长大了终于知道替叔叔分担了。”
秦澈倒真没有什么涉及公司业务的想法,最高办公权限能查到公司历年来的组织架构,他实在很想找一找当年车祸时出现的男人到底是谁。
拿到了许可,他便按得敷衍起来,手底的力道有一下没一下,搞得秦靖川直叫屈:“你哪怕多装一秒的样子呢?我就这么不值得你心疼?”
难得秦澈的精神头好了些,下班后秦靖川不着急带人回家,开车载人去了郊区的一片庄园。
这片园子是秦靖川几年前买下来的,当时没想好要建什么,在秦澈怀孕后正式开始动工,现在已经颇具雏形。
园子本来就靠山向水,风景极好,园内百分之五十都是绿化,还有一小片草场。秦靖川把车开进私家路,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领着人沿路往里走:“喜欢吗?”
秦澈还没摸清状况,只觉得庭院幽深,站在抄手游廊上能感觉微风阵阵,极为舒服:“这是哪里?”
“私人庄园。”秦靖川说,“等以后你月份大了就来这里住好不好?”
现在秦澈的身形尚不明显,穿上宽松的衣服还能藏起肚子,等以后月份大了再住市区的别墅就不方便了,那里院子太小,不够解闷,附近又人多眼杂,万一有哪个爱嚼舌根的传出去不好收场。
秦澈没料到他想得如此周全,就听秦靖川继续道:“这里离浅海医院也近,万一有个什么要紧事我们不至于太过仓促。”
不远处的泳池还在施工,两人绕开施工地,去宅子的主客厅和书房转了一圈,沿着小路出了拱形门,便是一大片草场。
秦澈定睛看去,不远处竟然有两匹骏马打着响鼻,依傍着在夕阳泼洒的天幕下悠闲吃草。这两匹都是秦靖川亲自去拍卖会拍的冠军马,此前一直养在法国的马场,退役后便接了回来养在这里,请专人看护。
他远远吹了声口哨,两匹马一前一后飞驰而来,枣红色那匹更加高大,马腿修长,是专门跳高的,脾气也更加暴烈。纯白色那匹是温血马,体型相对较小,也更加驯顺一些,适合长距离耐力跑。
它们许久没见到秦靖川,都很亲昵地依过来,低垂马头求他抚摸。
秦靖川一手薅着马头,在草场西风里看向秦澈:“想骑吗?”
秦澈点点头,要骑那匹高的。
他骑马的本事也是秦靖川教的,初学时大概十四五岁,小秦澈天生秀气,对这些高大的动物本能地心生畏惧,刚坐到马背上时连马腹都夹不紧。秦靖川告诉他要目视前方:“动物是能感受到主人的情绪的,你不能害怕它,要想着如何去征服。”
似乎一眨眼间,那个骑在马背上怎么也追不上他的小豆丁就长大了。秦靖川回过神,就见秦澈真的牵住了枣红马的缰绳,正抬腿往上翻。
“祖宗!”秦靖川上前将人拦腰抱下来,在他不服气的目光里将另一匹更加温顺的白马牵了过来。
他无论如何都不敢让秦澈在孕期独自骑马,亲自拉缰绳给人当马夫,牵着秦澈慢悠悠在草场转了一圈。
临走时秦澈还依依不舍,要不是尚未完工,几乎就想现在住进来了。秦靖川看着他的眼神,有种押宝赌对了愉悦感,盯着他的眼睛进一步试探道:“我想把这里当成婚房,你觉得怎么样?”
秦澈一怔,继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涌上心头。他强压下这种莫名的情绪,是他要秦靖川结婚的,这个男人结婚后自己就自由了,他点点头说:“我觉得挺不错。”
“还远远不够。”秦靖川说道,他的小侄儿喜欢打斯诺克,还要建一个台球厅,靶场也要建,泳池只有一个会不会太少,庄园里的绿化树似乎有点单调,应该引进一些会开花的品种,花卉的话就选风车茉莉,得栽种一大片才行,免得枯死了又惹人伤心。
回去的路上秦澈都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秦靖川以为他累了,放慢车速在高架上爬行,一边在心里盘算,婚房带着小家伙看过了,还有婚服,首饰,他得抓紧时间,在孩子出生前把喜事办了。
接下来的几天秦靖川都干劲十足,或者说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从二十岁拼到三十岁,丝毫不觉得疲倦似的,就连杰西卡都觉出老板最近的脾气好了不少,像个大后方已然稳定的男人,有什么在给他提供源源不断的冲劲儿和动力。
秦澈这些天也一直在公司,秦靖川把自己的书桌收拾了一小片区域出来给他,表明了要带教的架势。
拿到权限后秦澈第一时间登录了内网,翻出公司历年的组织架构图,将时间线拖回十几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