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姐姐的关心下弟弟还不行了?”秦丹凝在沙发上坐下,“周末回了趟家,听妈说给你安排了个小对象,不太满意?”
秦靖川听着就头疼,烦道:“宋婉心什么德性你不知道?就算我同意,这么厉害个弟妹,你能受得了?”
他拉着个驴脸吓死人,沈梦沅扯扯他袖子:“舅舅你别这样,我害怕。”
“不怕,”秦靖川揉揉小姑娘的头发,这孩子眉眼像极了秦家人,他喜欢。
“可爱吗?”秦丹凝笑着问,“什么时候自己生一个?”
秦靖川竟诡异地默了一下,看着桌上的糖水:“说不定快了。”
秦丹凝只当他在外面有了新的小情儿,不免正色:“你也老大不小了,秦太太的位置不能总是空着。宋婉心不行那就换一个,你们同辈人的孩子都能上奥数班了。”
秦靖川猜出个大概,他这边拒绝了宋婉心,那大小姐估计跑去跟秦家二老闹来着。当父母的不好开口,便遣大姐做使者来怀柔。
像是料到他油盐不进,秦丹凝也不硬劝:“有时间回家看看吧,最近爷爷身体不太好……你也别整天颠倒饮食,我们这奔四的平时也得注意养生了。”
秦家老爷子秦淮序今年八十大寿,到时候必定是不小的阵仗。秦丹凝犹豫着说出最后一句:“弘泰的事儿我早就不参与了,但你这两年大刀阔斧的修整旁支,爷爷估计不太满意,到时候别跟他呛。”
秦靖川没吭声。时代在变,就算是弘泰这样的大集团也需要改革,家族企业最怕裙带藏垢,他接过摊子后一直在肃清尾大不掉的旁系,别人有点怨言是在意料之中,他不打算改。
沈梦沅吃零食吃撑了肚子,一碗没人动的豆沙糖水也彻底凉透。秦丹凝站起身准备走人:“行了,我也不……”
话说到一半没了声音。
秦靖川纳闷,秦丹凝也是经过大场面的人,怎么还能叫话噎住了。跟着回头,只觉得两眼一黑。
窗外,秦澈穿戴着他给买的攀岩设备,正从二楼窗户里往外翻,想直接落到院子后面的绿化带里。却没料到姐弟俩久不见面,句话就能把天儿给聊完,此刻被公然抓包,也有些慌了阵脚,手一松坠了将近一米的高度,被胸前的登山绳狠狠扥住:“啊——!”
沈梦沅激动地拍手:“小秦哥是蜘蛛人吗?”
秦靖川没有子女,却把熊孩子家长的各种滋味都尝遍了。他冲到院子底下,下颌凌厉的线条紧绷到狰狞,也不敢吼出一句大声的话,压低着嗓子安抚:“别怕,这绳子很结实……”
话音刚落,秦澈又往下出溜了一截,登时眼泪汹涌,吓得嗓音都变了:“秦靖川!”
“你握住胸前的扣,慢慢松,脚蹬住墙壁,”秦靖川下意识张开双臂去接,“没事的,掉下来我接着你。”
秦澈已经傻眼了,下意识跟着秦靖川的指使走。降到离地面还有两米多的距离,他被对方伸手薅下来,劈头盖脸抱进怀里,紧接着屁股上就挨了清脆的一巴掌。
秦澈蹬踹着,羞得不敢露脸:“你干什么啊!还有小孩在呢!”
“哥哥是犯错了吗?”沈梦沅天真地问。
秦丹凝简直没眼看,抱起女儿匆匆走人。
秦靖川卸下人身上的装备,又仔细检查了一通,确定没事儿才把人放开了。他捏捏眉心:“去屋里把糖水喝了,压压惊。”
秦澈屁股还疼着,也委屈,吸吸鼻子:“我不……”
“喝完带你去医院。”秦靖川摸着他后脑勺,终于妥协了。
秦澈坐在桌边一勺一勺吃豆沙糖水。
他打小爱吃甜,但口味挑剔,太腻了不行。陈皮的酸涩微微麻痹舌尖,中和了豆沙过于浓腻的口感,街边甜品铺子里一抓一把的吃食,硬是被秦靖川做出了考究的味道。
他的厨艺就像他经商,在精不在泛,专注的东西是要登峰造极的。
秦靖川看他吃,伸出拇指把嘴边的残渣抹掉,秦澈眼角的惊红还没消下去,他苦口婆心:“你做事就算不为了自己,能不能考虑考虑我,你是专业运动员吗?两层的楼说翻就翻。”
秦澈被他呵护过了头,对太多事儿都没有概念,满不在乎道:"说明书上这样写的呀,那攀岩绳不就是干这个的?"
秦靖川又觉得头疼,这小孩的思路太过跳脱,他应付至今还是会觉得没招。
秦澈十八岁那年,秦靖川跟几个生意场上的朋友去地下会所应酬。他向来不好这些,一是嫌脏,二是觉得没胃口,但做买卖有时候讲究个情投意合,到了酒场上什么样的人都不能免俗。
那会所极注重顾客隐私,实行会员介绍制。进门后先发一张面具戴上,看客为黑,妓子为白,黑白纠缠交错,宛若一场荒诞的盛宴。
秦靖川领了黑面具进到包厢,秦澈不知道从哪儿听到消息,弄了一张白的混在少爷堆里,套着不合身的工作服,还感觉自己装得挺像。
但他哪里是个会伺候人的,香槟打不开,红酒又倒得太满,顾客即将发火时被秦靖川拦下了。
秦靖川一早认出他,差点被气出脑梗,招手让人坐在身边呆着。友人饶有兴致地看过来:"看不出你喜欢这种笨手笨脚的。"
"也是,这种青涩,搞起来带劲儿。"
面具底下,秦澈挑衅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原来你喜欢带劲的。
他仗着在人前秦靖川不能拿他怎么样,一杯一杯地灌。到了后半场大家都有些高了,少爷小姐们都被抱进了怀里,衣衫凌乱,醉容不整,冷不丁就能看到谁的白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