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云闻言,面色愈发苍白,像是想到了什么事。
“我昨夜做了梦,梦到你又中了一箭。”他掀起眼皮看了谢青云一眼,“我真的害怕,你会不会觉得我胆小?”
他一字未提自己是因何而病,却又暗示着谢青云,就是因为昨日太过担心吓出了病。
“别怕,射箭之人已经找到。”谢青云淡淡道。
谢枕云蓦然抬眸:“找到了?”
“嗯,陛下已经将那位萧指挥使降为副使,原来的副使顶替为正使,算是他擅离职守多次在国子监内挑事的惩罚。”
原来的副使不是陆节么?
谢枕云想起那人在萧风望面前唯唯诺诺的窝囊样,一时之间竟有些失语。
这和没惩罚有何区别?
谁不知道陆节就是萧风望手底下的自己人?
“枕云的药快熬好了,你去看看。”谢青云侧目看了白翅一眼,将人支开后,重新望向谢枕云,“不必害怕,我不会与爹娘说,我中箭时你正好与萧风望在一起。”
“……”谢枕云微怔。
“不好奇我为何会知道?”谢青云问。
谢枕云沉默不语,死死攥住被褥。
谢青云什么意思?威胁他?还是故意说出来讽刺他?
恨意扎根心底许久,此刻妄图破土而出,又被他死死按住。
面上仍旧无辜眨眼,“你在说什么呀?”
谢青云也不逼迫他,俯身凑近,低声道:“因为我在那支箭上,看到了一根不慎缠绕上去的秀发。”
“那根发丝是你的,因为上面的香气,只有你身上有,旁人都不会有。”
说罢,他侧头闻了闻,“的确是一样的香气。”
谢枕云:“……”
谢青云抬眸,一瞬不瞬注视他,双眸冷冽令人脊背发寒:“怎么在抖?很冷么?”
谢枕云浅茶色的眸子像是浸在水里,长睫一眨,便水光晃动得要流出来,“你既然已经知道,为何还要来说这些,为何不直接告诉爹娘?”
“没错,萧风望射箭偷袭你时,我也在。”
“我被他禁锢在怀里被他手把手带着拉弓对准你,他说要替我出气,给你一点颜色瞧瞧,因为你抢走了我的爹娘,抢走了我的身份!害得我上不了族谱,在府里像一个外人!”
“我恨不起你……你是家里唯一真正关心我的人。”谢枕云望着他,将自己缩进角落里,“可是我也不想萧大人生气,他是第一个替我委屈的人。”
“除了他,没有人会替我出头,哄我开心,我没有朋友,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对我好……我无法拒绝他。”
“那天在阁楼上,我阻止不了他,只能暂且答应他,在他射箭的时候偷偷射偏一点,因为我舍不得你死……”
“为何我已经小心翼翼到这般地步,你们一个个都要来逼迫我?”
谢枕云抽了抽鼻子,鼻尖已经哭红了,对谢青云的态度从一开始的亲昵再次变得畏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