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病了,不看太医,病怎么好?”
“别去,少傅,你不要走。”
梅砚见他如此执着,也不好违他的意思。
“好,臣不走。”
梅砚在床边坐下来,伸手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发。
梅砚这夜终究没睡成,既答应了宋澜不去寻太医,便只好寻来廖华煎了些退烧的汤药,亲自喂宋澜服了,又照顾他到后半夜,烧才终于退了些。
小羔羊睁开眼睛,眼白泛红,却已经不复方才那般可怜巴巴了。
他见守在自己床前的人是梅砚,颇觉得有些意外,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那发狠的性子又上来了。
“少傅,你是不是也想找父皇告状去?”
“告状?”
“本宫胡闹,想必你心中也气坏了,你找父皇告状去,也就能辞了太子少傅这个官儿了。”雁删停
梅砚瞧着他恶狠狠的模样,此时却只觉得好笑,原来这人清醒了以后便是这样硬撵着人走的,可方才拉着自己的袖子不让走的又是谁?
真是翻脸不认人。
“在臣之前的那几个少傅,就是这般被殿下气走的?”
宋澜好似被戳中心思,有些含糊地摸了摸鼻子,答的却是实话:“那几个都是受不了本宫给他们的胡子编小辫儿才走的。”
梅砚便又笑了。
他生得温和,笑起来便能显出几分亲切,一双杏眼里泛着柔光,醉玉颓山之态。
“臣不走。”
梅砚说着,伸手给宋澜掖了掖被子。
——
躲在被窝里发的小太子长大了,却如同当年一样可怜,窝在被褥里,烧的满脸通红。
梅砚不断地浸凉了帕子给他换上,却半点效果也没有,他虽不懂医理,却知道这病来势汹汹,许多人都是烧得晕过去,然后再也醒不过来。
他看着宋澜气息微弱,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一抽一抽地疼,比过往的任何时候都要疼。
梅砚取下帕子,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宋澜的额头上,似乎要让那份滚烫挪移到自己身上来才肯作罢,可没有用。
冰帕子没有用,他的额头没有用,他滚着泪珠一遍又一遍喊宋澜的名字也没有用。
人总是这样,在仇怨与误会面前倔强到不肯低头,死倔着脾气,死撑着傲骨,直到把那些难言的苦痛放到生死面前,才会明白什么是疼。
这时候的梅砚,已经深切地体会到了那种感觉。
他不由地想起曾经自己喝下毒酒的时候,宋澜跪在少傅府里哭天抢地;又想起自己拿花瓶碎片割了脖子的时候,宋澜不惜以命相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