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老虎修行得十分勤奋刻苦,休息的时候她甫一抬头,便能看见九渊坐在上面的树上,阖着眼小憩。他斜倚着身,衣袂晃在树脚下,有股悠扬的况味。那衣襟上,是从他鬓角流泻下来的发。
她没有去打扰他,只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后也迈着轻轻的虎步,来到树下趴下身子,眯着眼儿休息。
这个人突然变成这样,她好像还比较好接受。
她趴着脑袋,时而动一动耳朵,感受着清风拂来的惬意。日子要是一天天这样宁静地过下去,就好了。
九渊睁开眼来,眼帘下垂,便能看见下方她憨态可掬的模样。
后来他在清晨很早的时候就来了,彼时母老虎正坐在云廊上吐纳,他撩衣静静在她身边坐下。
夜里星辰遍布的时候,他也舍不得回去。有时候懒得回去了,径直就在路遥台上住着了。
得空的时候,母老虎看着九渊,有些同情地说:“我们老虎长得都差不多,身上有花纹,毛发黄中带红,除非有个别老虎的毛发颜色不一样,所以你能认错不悟的娘,也是情有可原的。”
九渊不置可否地挑起眉。
母老虎又道:“那我就比较好奇,你一个人和不悟他娘一只虎,是怎么生出不悟来的?”
九渊眼帘微窄,看着远方蒙蒙雾景,嘴角依稀噙着笑,道:“你很想知道?”
母老虎道:“嗯,只是有点好奇,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强迫你说。”
九渊便收回视线,侧头笑看着她,眼角微扬,“你若是实在太好奇,等你变成人以后,我可以慢慢教你。”
母老虎虎下脸,迈着步子踱开了。她觉得九渊说的不是什么纯良的话。
母老虎最后一次去妖魔道里见楼画月时,是九渊陪着她一起去的。九渊在花海这头便止步,对母老虎说:“去吧。”
母老虎没回头看他,眼里只看得见花海另一边的那抹红影。她兴高采烈地朝他奔去。
微风乍起。
她在花海里跑得喜悦,九渊眯着眼,视线随她远去。芬芳的风撩起了他的衣角,他一直站在原地守候。
母老虎高兴地对楼画月说:“我很快就能修成人形了,到时候我带你离开这里。”
楼画月笑得比玫瑰花还要荼蘼多姿,道:“想好了,要随我走?”
母老虎点头。
他道:“好,那我等你。到时候我带你去人间游戏。”
母老虎还从没去过人间,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她满心都是憧憬。
后来,母老虎经过自己的不懈努力,一天当中有半天时间能够保持人形。房间里有面镜子,她本是穿了一身黄裙,但后来沈御指点她穿了一身月白色宽袍长裙,沈御说那样看起来比较像个修行者。
母老虎顷刻就喜欢上了这月白宽袍长裙,她长长的发丝往后挽,在后肩上用青玉簪固定,一张脸洁白无瑕,眉眼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