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姨娘轻蔑一笑,“姐姐别忘了我以前就是个戏子,做戏的事,我最会了。而且比起像姐姐这样的倔脾气总挨打来,我是宁可对他多甜言蜜语的。你我方法虽不同,可这嫌恶他的心,可是一样的,妹妹这话说得可对?”谢嫦娥瞧她一眼,“你既然有这野心,那我也要提醒你一句。常家最要面子,要将妾扶成妻,难如登天。”“若不试试,我就一辈子是个贱妾。可若姐姐走了,我对常宋多说软话,身下又有个儿子,母凭子贵,一不小心真上位了呢?”巧姨娘提及儿子,这才想起一事,心下离她有些许距离,“你当真不后悔,不会回来?”谢嫦娥没答话,只是抬着下巴给她瞧红肿的脸。巧姨娘叹息一声,“我瞧也是不会后悔的了,再这么下去,非得被他打死。”“你我暗立协议,还有一事,你要答应我。”巧姨娘迟疑,“你要争常家家产?”谢嫦娥面上微冷,“我只想离开,常家的东西我一件都不会要,通通是你的。只是我要带走我的女儿。”巧姨娘意外道,“为何要带走?你如何能养活她?再怎么样,她也是常宋的亲骨肉,你走了,她反倒会过得更好吧。”谢嫦娥摇头,“我只要我的女儿,你若不答应,我也不会去官府求和离,你也坐不到正妻的位置上。”巧姨娘心底是巴不得如此的,多一个常家骨肉,日后青姑娘出嫁,少不得要许多嫁妆。如此更好,就让谢嫦娥带走女儿,往后常家的一切,都是她和儿子的。她轻轻点头,“我这就放你出去,你赶紧走,趁着脸上还有伤,去官府告上一状。你可千万要记得,告诉知县你弟弟是谁,任什么官职。”谢嫦娥自然懂这些,“那你要怎么放我出去?”巧姨娘眼神示意一直站在屋里没吭声的仆妇,“她的身段和你差不多,等会你就换上她的衣服,和我出去吧。”谢嫦娥看向那边,果然有个身形身高和自己相差不多的下人站在那。科举往事科举往事那年轻仆妇和谢嫦娥的身形相差无几,换上她的衣服,趁着这天黑,不和守门的下人打照面,也是没人认得出来。谢嫦娥低眉想了想,说道,“不行。”巧姨娘脸色微变,“为何?你不敢了?”她眼里满是讥讽,“你果真是舍不得这少奶奶的位置。”“只是我一人跑了,我女儿怎么办?”谢嫦娥摇摇头,“除非你将我女儿抱过来,让我带着她一起去官府。”巧姨娘蹙眉,“这不好吧……”谢嫦娥瞧她一眼,“我说过,我只要我的女儿,没有她,我就没了逃走的意义。”巧姨娘想了许久,这才说道,“好,那我现在就过去抱她出去,等会我让阿蝉过来送茶,你到时候跟她换了衣服,在巷口的树下等我。”“嗯。”巧姨娘从屋里离开不久,谢嫦娥才慢慢起身,触了身上的伤,轻轻倒抽了一口冷气,强忍痛楚,缓步走到门口。夜色沉凉,晚风微凉,阿蝉提着一壶水过来,守门的两个下人也没有再拦她。阿蝉提了水进去便寻了她,两人将衣服换了过来,发髻也重新挽过。谢嫦娥穿上鞋子,有些窄,也并不在意,“孩子抱去了么?”“抱去了。”谢嫦娥点点头,鞋子已穿好,系着腰带时,又问道,“你的卖身契是在老太太手里,还是在巧姨娘手里?”“老太太那。”谢嫦娥微微点头,衣服已穿好,发髻也挽好,便拿着那茶壶,开门低头走了出去。那守门下人多瞧她几眼,没有阻拦,伸手将门关好。谢嫦娥便直接往后门走去,穿过院子,从后门出去,不多久就走到了那巷子树底下。可那里空空如也,巧姨娘并不在那。她刚站定,就见旁边暗处有火光照来,刺得双眼瞬间睁不开。抬手挡了那光照,耳边已有常宋的谩骂声,“好你个谢嫦娥,你还真的是铁了心要去官府和离!爹娘还跟我说你不会有这个心思,让我不要动怒,可现在看来,不将你手脚打断,就难出我心头这口恶气!”“大郎不要生气,姐姐她肯定是一时冲动。”声音柔媚,媚入骨子里。谢嫦娥抬头看去,只见巧姨娘正站在常宋一旁,笑得娇艳。巧姨娘嗔道,“大郎,我好心送饭去给姐姐,谁想她竟强留我的下人,要留她伺候。好在我左思右想都不对,和您一说,这不,姐姐竟真是打了狸猫换太子的主意,要从这逃去官府,给常家抹黑。要是真逃成功了,我不就罪过了,真不该这样好心的。”常宋说道,“你好心是没错的,错的是这贱人。”“只是妾身怕姐姐变着法子报复我。”“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你只管放心。”巧姨娘等的就是这句话——想咬她一口这儿子不是常宋亲生的事,是不可能的了。她一直担心谢嫦娥会将这件事说出来,与其担惊受怕,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哄她逃走,再告诉常宋来捉她。这样一来连常老爷常夫人都没有办法给她开脱了,更留不得她。这才是撵走正妻的好法子。像常家这么爱面子的人,真认定谢嫦娥想休夫,那怎能容忍,倒不如常家先休了她。可万一谢嫦娥要来个鱼死网破,将她拖下水,那就完了,所以给她下了个绊子,让她无论说什么,常家人都不会信她为好。常老爷常夫人闻讯赶来,生怕街坊邻居听见,拉着他们回家。到了大厅,常夫人听了缘由,气急败坏对谢嫦娥说道,“我们常家薄待你了吗?竟然想去做出这种丢尽夫家脸面的事,我这老脸都替你羞。”常宋恨声道,“娘,,将她休了吧,先打瘸了腿,再赶出我们家,看她还能不能嫁个比我们家还好的人家。”他见谢嫦娥还站在那,没有悔改的意思,怒声,“贱人,你还不跪下。”“我并没有错。”谢嫦娥神色淡漠,扫了一眼四下,这才缓缓向常老爷跪下,“公公可知儿媳为什么穿着这身衣服?”一旁的巧姨娘插嘴道,“你要挟了我的下人,想逃啊。”谢嫦娥余光轻瞥,冷声,“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贱妾插话了,我们常家可不是这么不懂规矩的人家。”巧姨娘一顿,还想说些什么,被常夫人给瞪开了。常夫人冷瞧她,“你闭嘴。”她偏正了头说道,“你说。”谢嫦娥这才说道,“不是我想逃,而是巧姨娘花言巧语怂恿我,并且要帮我逃,她跟我说,让我去和离,然后她坐我的位置。”巧姨娘脸色一变,“你胡说,分明是你想逃。”常宋也说道,“爹,娘,她是怨恨阿巧将她的事捅了出来,在报复阿巧,你们可不要相信她的话。”谢嫦娥神情冷然,“如果我不是为了揭穿你的诡计,我怎么会跟你做戏?我若没有证据,哪里能揭穿你的真面目?”巧姨娘揪着帕子,冷笑,“你现在说什么都好,可是你人就在这,还穿着我房里下人的衣服。”谢嫦娥淡淡瞧她,“我若真的想逃,就不会跟守门的人说……让他们不要打草惊蛇,先将屋里的人捉住。”巧姨娘脸色一变,突然发现她不是想象中那么愚蠢,而且如果她真的跟守门的下人说了,那就是……自己反倒要被倒打一耙。不禁冷汗涔涔,说不出话来。常夫人拧眉,摆手让魏嬷嬷去房里瞧瞧。一时大厅里众人神色各异,也各有心思。常宋也不好说什么,他再笨,也不会笨到一个决心要逃跑的人,会特意告诉看守的人。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妻子没有想逃,而姨娘是真的有要夺位的心思,所以妻子没错,是姨娘在怂恿她。这等于变相给自己丢脸,姨娘才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