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董的助理不敢动,但也不敢装作没听见董事长夫人的吩咐,在李董身边低头哈腰等待指示。
他的领导却不在乎他的死活,还不紧不慢地用眼睛在纸上绣花。
自李云泽出生后,他们两人的争吵便不间断,李运泽本人早已习以为常,进到董事长办公室后,就径直躺到沙发上刷手机。
大数据掌握了他的身份和偏好信息,向这位嘉百未来的太子爷推送了一篇关于华市商会的文章。
李运泽对公司的事不感兴趣,也懒得点“不感兴趣”,手指像往常那样自下往上滑去,小半年没换的手机却迟钝的将这道指令转化为“点击”,向主人展示这篇文章的具体内容。
他对这种误识别习以为常,正要划回去,已经按在屏幕上的手指却被接收到视信号的大脑叫停。
他的手指正点在一张熟悉的清丽面孔上,照片中的漂亮女生不似记忆中那样穷酸简朴,反而穿着剪裁得体奢牌,黑色的长发也染上了一些浅金的亮色,看上去……明艳高贵。
她在干什么?怎么会穿成这样?这是个什么会?沈立钧呢?带着疑问的李运泽将这篇文章从头到尾浏览了个遍。
文章的发布时间是今天早上,作者贴心地在文章末端附上了某条微博,伴着耳边一男一女的声音,李运泽沉着脸去看姚依柠在他的掌控之外都做了些什么。
今天上午场的争论由李太太的失败告一段落。
放下了资料的李董,想起来解救自己的助理:“动不动就把锅甩到员工身上,对集团的影响也不好。这样吧,我记得下周秋季大会的名单里有她,让她也去发言做汇报,到时候再说。”
大势已去的李太太不恋战,转身就走:“运泽,咱们走。”
李运泽收起手机,没有发出不耐烦的声音,起身跟着离开。
走出不远,意识到什么的李太太瞥了一眼身边的儿子,她难得见儿子安安静静地待在沙发上,好奇问道:“你刚才在看什么?别是在打游戏,说了多少次,别玩那些个……”
“没有。”李运泽被误会,情绪也没有变得激动,“看了条新闻。”
“……是吗。”李太太皱眉打量儿子的表情,往常自己但凡稍微让他受了委屈,他闹出来的动静都能惊动整层的职工。
下层的电梯门打开,李太太一行人上去,她的眉头又缓缓放松,觉得是自己把李运泽放在身边看管起了作用。
不过晚些时候还是要把他的助理叫来问问。
……
高博然回到家后,没有在第一时间脱掉黑色西装,而是掏出包里的笔记本电脑,放到客厅的小茶几上,打开微信,发了条消息。
【高博然:您现在方便吗?】
屏幕上显示着他和对面的聊天记录,只有两种,除了刚才他发送的那句话,还有在下一秒收到的视频通话。
高博然正了正外套,深吸一口气,点下接通。
画面上雍容的女人正看着别处,这让高博然心下稍安,又见她红唇轻启。
“运泽今天给你安排什么工作了?”
高博然在28度的沪市被冻成冰块,神色变换,声带扎满冰碴,艰涩发声:“李……李总他……”
李太太不满他的吞吞吐吐,从文件上抬起头,压下一边的眉毛,道:“别浪费我的时间。”
高博然连吞了两口口水,眼神飘忽,看到屏幕上自己与另一个人的聊天记录,又吞了下口水,这才压住了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向李太太汇报李运泽上午安排给他的“工作”内容。
随着他一点一点的吐露,妇人的视线渐渐从屏幕上移开,只留给视频对面的高博然半个后脑和脖子上那块泛着水光的佛公。
从待在李运泽身边第一天开始,高博然就要向李太太汇报李运泽接触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几年下来,也锻炼出能通过李太太的神情判断她的心情,从而斟酌接下来该使用何种话术的本事。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刘颜都是比李董这个丈夫更知她心的人。
但他现在看不出她的心情,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讲下去。
实话说,李运泽交代他的不是什么难事,就他慢吞吞斟词酌句的速度,不出半分钟也汇报完了,但李太太却迟迟没有反应。
“……太太?”等了半天的高博然弱弱地询问。
李太太转回身子,冰冷的凤眸穿过摄像头,将高博然钉在原地。
“你说的话。”画面中的李太太右手抬起,“我没有听到过。”
下一秒,高博然面前的视频通话被对方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