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陆宥林同对面男席一众人相互敬酒,老太太坐在主位上,接受着零零散散的祝寿,笑得灿烂。
隔水台面上,戏班子接连演了几出经典好戏,引得众人欢呼叫好,柳拂缇松了口气,捏着盏子远远敬了陆云舟一杯,示意他安排的不错。
陆云舟笑着把酒喝下,又提着酒壶凑到独坐一旁的柳逾尘边,也不顾他愿不愿意说话,便拉着他喝酒,柳逾尘也不好推辞,几轮酒下来,柳逾尘面不改色,陆云舟却醉意上头,勾着柳逾尘的肩膀称兄道弟,酒水也撒了柳逾尘一身。
柳逾尘无奈地摇摇头,示意下人把他拉下去,下人赶紧照做,再引他去更衣。
柳拂缇原想跟上去悄悄同他说句话,奈何席上有人称看腻了戏,也正好到了歌舞时,眼瞧着徐锦就要上了,自己怕是走不开了。
台面上丝竹管乐,鼓声渐起,诸多舞姬立于地开始准备,而站在圆鼓中间的女子,衣带翩跹,裙尾飘风,光是这一亮相,宴客们的交谈声就立时小了不少,诸人接二连三地往那台间看去。
随着鼓点骤急,席间的声音也渐渐平息,一众人不约而同地被台上的舞者吸引。
中间那主舞女子带着面纱,看不见样貌,舞姿虽说不上卓越出群,却与素日见惯了的宴席歌舞不一样,清丽而不媚俗,似青莲不染浊,那一动一撵,愤愤有力,似乎在借舞展露心声,明明是热火之舞,却让人觉得如泣如诉。
一舞毕,鼓声停,女子立于台心,持着最后一个落幕之姿,似久久没能平静,席上诸人也跟着出神,经久才渐渐反应过来,纷纷赞誉叫好。
连陆宥林都惊住了,转而看向柳拂缇,眼里闪着光:“这舞者是谁?”
陆宥林刚问完,女子便摘下面纱,一脸欣然立于台间施礼:“侯爷,是妾身。”
随着她的亮相,陆宥林脸上的表情和柳拂缇所想竟如出一辙,先是讶异,再到窘迫,最后变成了愤怒,迎着她的笑脸,和席间一阵唏嘘咂舌,恼火拍桌:“胡闹,你出来做什么?还不滚回去!”
徐锦哑然,不敢相信地抬头看向陆宥林,再隔水看向席间,刚刚的称赞叫好声,似乎在知道她的身份后,皆变为一片嘲讽和戏谑。
“滚滚滚,滚下去!”陆宥林不给她反应的时间,连连厌恶摆手,随后对诸人尴尬敬酒,“妾室胡闹,让大家见笑了。”
“这有何妨,既是寿宴,当是给老寿星祝寿,无伤大雅!”有人笑着附和。
“早就听说侯爷得了两位娇妾,今日得见,才知侯爷当真是有福之人啊!”
“是啊,这侯府内宅安静,主母贤惠持家,妾室美貌恭顺,可比我那整日鸡飞狗跳的后院强多了!哈哈哈……”
陆宥林闻言,这才稍稍平了火,可脸上仍是不好看,敷衍地笑笑回敬。
大家嘴上安抚着陆宥林,可身为勋贵人家,即便是家宴,妾室能有张席面都不错了,这般抛投露脸,衣着不规,还要以舞取乐宾客,谁不知这是一个笑话?奈何二房在偏壤之地,哪里知道这京城的礼节规矩?更别说是常年养在清寒人家的徐氏了。
好在侯府不掌实权,陆宥林又是个色厉内荏的,在外都是些酒肉之交,倒也不曾罪什么人,众人只当是个插曲闹剧,笑笑也就过了,继续换上戏班子,点戏坐席。
柳拂缇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席,柳逾尘还没回来,不禁有些担忧,悄悄起身借口更衣离了席。
府上下人都在前院忙活着,后庭几乎没什么人,柳拂缇带着素心往备好给宾客更衣的厢房走去,偶尔遇见几个前来更衣的女眷,互相点头行礼,也未多言。
柳拂缇不好进男厢,只能叫个小厮进去瞧,小厮却说里面没人,刚刚好像瞧着柳公子和表小姐一道玩后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