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栀笑着与他推搡,二人打得毫无章法,嬉笑声顿时溢满整间屋子,言栀趁着他喘气的间隙,将方才带进来的木盒拿上了桌案。
“这是什麽?”谢疏好奇得不行。
“你打开便知道了。”
木盒上雕着一朵莲花,只是这莲雕刻得栩栩如生,难免会让人生了买椟还珠之念,谢疏林的指尖摩挲着问:“这是里头装着的是池照的东西?”言栀但笑不语,眼神示意着他打开,谢疏林推开盒盖,里头果然装着的是池照的糕点。
“桃花酥?还是山楂馅的!”谢疏林的眼中闪过精光,他馋心又起,目不转睛,直勾勾得盯着那粉红桃花酥。
“你且看看下面,还有一层呢!”言栀没忍住提醒,指了指盒子侧壁的划扣。
谢疏林头也不擡一下,专心解扣,只听“啪嗒”一声,他拉开第二层抽屉,顿时连神情笑貌都化了开了,声音也变得软绵绵起来:“桔红糕你怎知我喜欢桔红糕?”
“误打误撞,恰好带了桔红糕罢了,你且别着急,我还有好东西呢!”言栀笑道,又从袖中拿出两个油纸包,打开又是一层荷叶,言栀解开缠绕着的麻绳就像是谢疏林的心也被他解开了,谢疏林闻见了香味已然双手不安得握着桌角,瞧见了荷叶里头的模样更是结巴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这,这!”
“桂花莲藕,还有熏鱼块,谢二公子笑纳。”言栀最能拿捏这些老饕的心思了,以至于和谢疏林只吃一顿,便能猜出他的口味与喜好。
“这蜜汁桂花莲藕里头灌了糯米,配上桂花最是香甜不过了,还有这熏鱼肉色金黄,就连骨头也是酥的,可谓是鲜中带甜,酥香醇厚,最是让人回味无穷!”谢疏林忍也不忍,抓起一块就往嘴里送,逗得言栀连连发笑。
“还是二公子懂吃啊!”言栀撑着下巴喟叹道。
谢疏林吮了指尖,嘴里含糊道:“你我可谓是倾盖如故了!”
言栀见他吃的如此开怀,倒是心生愧疚,“谢公子可要好好读书,让谢大人瞧见了你的决心,没準便大发慈悲地放你出来了。”
“恐怕没戏,你可听说过这世上有几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嫔还能安然无恙地出来?你又怎麽知道杀人不眨眼,就连打胞弟也绝不手软的活阎王谢闻枝还能不计前嫌,大发慈悲地把我放出来?”谢疏林又沾染愁绪,无奈道:“就算能出来,那也是被人盯着做事,说什麽话做什麽事也都记录在册,每日再拿给活阎王过目,倘若哪句话惹阎王爷不快活了,那生死簿上再添个人名,岂非是轻而易举?”
言栀听闻此言后忍俊不禁,却还是打算替谢闻枝说好话,道:“哪有这麽说自家哥哥的?动莫如敬,居莫若俭,谢大人也是看你曾经做事荒唐,这才下手狠了些,但他宠爱胞弟却是人尽皆知的,你也不要因此与谢大人有了龃龉。”
谢疏林却是垂头丧气,手里握着的熏鱼也顿时索然无味,他瘪了瘪嘴:“并非所有哥哥都像江大人那般温文尔雅,善解人意的,就好比说我大哥吧,世人都道他年轻有为,更说他疼我宠我,但却总让我觉得疏离,只有挨打的时候倒还觉着亲切!”
“长兄如父,谢大人严格些罢了,终归还是为你好。”言栀无法与他共情,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谢疏林也倒是理解,握着熏鱼又咬了一口,“倘若我大哥像是对陆哥哥那般对我就好了。”
“陆哥哥?”言栀怔愣半晌,询问道:“陆相宜?”
“是啊,我大哥从不对他发脾气,说话都是小心翼翼地询问,更别提打他了。”谢疏林颇为心酸,不禁垂首,“现如今陆哥哥回来了,大哥天天去大相国寺找他呢,但我瞧着大哥回来时都是苦丧着脸,想必是这几日陆哥哥不理他了。”
言栀思忖着点了点头,道:“他们俩关系要好,就像你与二殿下一般。”
一说到魏邤,谢疏林再度心焦叹气道:“前不久方才和二殿下和好,现下一句话也不说就被关在家中,二殿下寻不到我,想来又会生气了。倘若你这般说我便能稍稍理解大哥,若是二殿下不理我了,我也心里难受得紧。”
“这不就是了?”言栀同样捡起一块熏鱼塞到嘴里,却不想还未来得及嚼上一口就被谢疏林按住了肩膀摇晃。
“言栀!你可要救我啊!”谢疏林形同哭丧般叫嚷着,言栀捉摸不透,深深皱起了眉,“莲子姑娘,你可要救我!”
谢疏林话音刚落就被言栀踹了一脚,那一脚踩在伤口上,顿时疼得他嘶哑咧嘴,连连求饶,言栀见他收回了手,这才没好气问道:“怎麽发癫?什麽事?”
谢疏林捂着痛处,疼得眼眶都红了起来,他支支吾吾道:“我我想,想请言公子替我去一趟沁雪宫”
“沁雪宫?”言栀不明所以。
谢疏林微微点了点头,小声说道:“二殿下这几日大约都在沁雪宫读书,很少回王府,我想言公子进宫也并非难事,寻二殿下帮我解释一番,说两句好话”
“这是不难,但二殿下如何信我?”
谢疏林顾盼左右,又察看门处,这才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片银杏叶,言栀拈在手中打量方知此物非同寻常,这是一片金叶子。
“把这个交给二殿下,他自然就会信你了。”
沁雪
言栀将那片金叶子仔细包了起来,塞进袖中,谢疏林自然了了一桩心愿,长舒一气,“多谢你了。”
“不必谢我,就当是你介绍那老先生与我认识,我还你这个人情。”想来若是不这般解释,谢疏林必定是百般纠结,徒增烦恼,言栀并无意使他多心,便就此打消了他疑心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