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二小姐岂会不知。‘谁家翩翩少年郎,修行未满恋魏王’,江湖中谁没听过这两句。
魏王既说的是那蓄养龙阳君的魏安釐王,又道的是那曾为魏王世子的人,而今的秦府主人。而少年郎正是当年游历江湖,碾碎一路女儿痴心的展盟主与南宫门主之子,而今的秦府二主子、七主子。纵使知晓,又如何能按下这怦然芳心。
如月看了眼丢在地上的绢帕,叹声摇头,七主子厌恶脂粉香得紧,岂会用女子之物。又瞟了眼二小姐清丽不凡的花容,有武林小姝之称的陆家二小姐,在七主子眼中恐怕还不及一截袖管来得实用。
“这么说来,是你白鹿山庄多管闲事以至引火烧身?”阿杰站起身来,投给陆庄主一个轻蔑的冷眼,“楚御九是何人,他卧龙谷之事又岂是你区区白鹿庄能干管的?而今人家一团和气,却要拿你陆三银来当替死鬼。我南宫门好意派人前来规劝,你却狗咬吕洞宾,到此刻被楚御九卖了还为他数银子。你这等蠢材,白鹿山庄不毁在你手中倒是奇了。”
小饼子拍手叫好,不愧是七主子!白鹿山庄和卧龙谷个中之事极为复杂,他也是查了近一月才大致分明。大主子派他来是为了给秦老爷打打江湖上名号,没让七主子插手其中,谁想七主子竟能从陆三银七扯八拐的话中理清这来龙去脉。可他呢,不仅没给老爷长脸,反倒引发误会差点被白鹿山庄给灭了。老爷啊,小的给你丢脸了!
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对,七主子怎么说是南宫门,不该是秦府吗?
“楚御九之心昭然若揭,就是要吞了你白鹿山庄,你若是明白人自当知道如何权衡。”南宫门主冷漠的脸露出一抹笑意,“南宫门与白鹿山庄是近邻,白庄主若有需要,本门主定当义不容辞。倘若陆庄主你想要远交近攻,我劝你先掂量一下白鹿山庄的分量是否交得起、攻得起。”
小饼子越听越不对劲儿,等到白鹿山庄的人走后,他当即跳起来。
“七主子,你刚刚为何不说是秦府,为何说的是南宫门!”说好了是给老爷刷存在感的,怎么变成南宫门吞并人家庄子的戏码!
阿杰摸着鼻子,望望天,“我忘了,下回记住。”
“呜……”小饼子嚎啕大哭。
七主子分明就是故意的!他把一切都准备就绪,七主子却来捡了个大便宜,为了壮大南宫门就虎口夺食……不,是羊口,老爷已经那么可怜,七主子还羊口里夺食!未免太狡猾了!他回去还不被大主子打个半死!
“哼。”阿杰才懒得管他,径自闲庭阔步地走出林中。
如月上前拖着那哭得煞有其事的厮,劝道,“你笨啊,七主子都已是秦府的人,南宫门再能称霸武林,还能和秦府撇清干系?”
“对哦……”小饼子当即停住嚎叫,“我怎么也犯傻了。”
如月丫头和小饼子一起看着前面秦七主子,见他一步一腾的样子,得意地只差要上天。心中都在想,七主子这脑子是好使呢,还是不好使呢?南宫门都成嫁妆了,他还一个劲儿往里塞,还嫌不够便宜老爷么?
“手绢?”小饼子爬起身来,发现地上有条绢帕,虽然印着个脚印但还算干净,“正好擦擦脸,真香啊。”
如月想起那女子可怜的神情,跟上去忍不住说道,“七主子,方才陆二小姐是好心,您不该那样伤人……”
阿杰奇怪地看着自己的丫头,“方才?二小姐?刚刚那林中除了你,还有别的女子?”
“呵……呵呵……大约没有吧。”小饼子觉得自己憋出内伤了。
如月就知道会这样。要说七主子对绝色女子也目不斜视,此话不对,七主子那眼神儿,除了南宫门和老爷他啥也看不着。
南宫门主又道,“不管男子还是女子,我方才又没和人交手,怎会伤了人?”
“呵……呵呵……大约不会吧。”小饼子决定回去要找六主子疗伤。
如月摇摇头,“赶路吧,回府还有要事。”
闻言,阿杰停住了脚步,全无方才的自鸣得意,一张脸霜打了似的。
“秦府发生了何时?”小饼子看出了不对劲。
如月道,“大主子要六位主子看管着老爷练功,说要老爷三月内恢复功力,若不然就要受到惩治,最后这事……”
“落在了七主子头上?”小饼子猜测。
如月惊讶,“你怎知道?”
小饼子缩着头笑了又笑,小声嘀咕道,“想也能想到,七主子在外脑子是挺好使,可回到秦府便不好使了,每回连五主子和六主子也干不过……”
常年跟着秦老爷,造就了小饼子这张口无遮拦的嘴。却不想他此刻跟着谁,全然是在找死。
阿杰默默地走到这厮跟前,慢慢伸出手拎住他的领子,而后轻轻往上一送。
“啊——”飞上树梢的小饼子,裤带挂在细枝上,动也不敢动,“如月好姑娘,救救我啊!七主子,我错了,您的脑子好使,好使着哪!”
秦府大门口,老管家赫叔天没亮就等候在此。好不容易等到门外有了动静,远远地就迎了上去,“七主子……哎哟!”人未迎到,倒被一阵风刮到了一边。
望着那黑面神一般的儿郎,赫叔赶紧躲开,“如月姑娘,七主子这是……”
如月忙冲他摇摇头,“别扰主子。”
嘭一声,只见秦府高高的门槛已飞到了前庭的半空中。
赫叔顿时嚎哭起来,“我的鉄梨木啊!我从邕州不远千里运来的啊!一千两银子才做这一块啊!”当老爷的十万两一对鸟,当管家的一千两一块木板也就说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