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微一滞涩,胡肆临换了副郑重语气,打岔道,“小钰,我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
“别扯没用的,我就问你是不是平时让你受委屈了,回答我。”
“你的那个男同学喜欢你,”胡肆临冷不防提高音量,不给她插嘴的机会一口气道,“和他切磋酒功时我顺便打听了一下他的八字。巧了,你们俩无论属相和生日时辰都特别合,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和他发展发展——”
“你有毛病吧!”
刘钰震声大吼,吓得刚进厕所的陌生女孩原地一蹦,像看妖怪一样瞪她。
刘钰赶忙假装戴蓝牙耳机的样子,捂住一只耳朵匆匆走出女厕所,边走边喊:“我说让你帮我介绍对象了吗,瞎掺和啥,碍你那根筋儿疼!”
“你不喜欢他么,”胡肆临围着她飞来飞去,“我还以为吃饭你总盯着他是喜欢他的,早知道我就不那么做了。”
“我瞎啊?谁盯着他看了!是他盯我好不好——”刘钰猛地停下脚步,愣了两秒,拧眉质问,“你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赶紧给我交代清楚!”
“我……”胡肆临弯腰贴在她耳边,轻飘飘道,“我约他晚上一起逛回家那条必经小树林。”
“卧槽你——”
她想送他一句“卧槽你大爷”,突然想起他大爷是狐仙三太爷,骂他老人家属实大不敬,而且骂他家任何人都不怎么对劲,立刻改口:“卧槽,你疯了……现在是文明社会,小树林全是监控,你瞎做哪门子主啊,约个屁老鸭子小树林!再说了,我看起来很饥渴吗,已经到了必须跟男人打野战的程度吗?”
听到这里,胡肆临比她更纳闷:“什么是打野战?就算你不喜欢他,也用不着去小树林揍他吧。”
“……”刘钰险些被他的天真噎死。
无语片刻,她保持冷静又问:“那你约他去小树林是要干嘛?”
“他身上有东西,”胡肆临坦白道,“一见到我那东西就跑了。奇怪的是,我没看出来是什么,这不寻思约他好好研究研究赚笔钱么,顺便给你们俩制造相处的机会。”
合着他是想从张勋可这联系业务啊,看来是她想的太龌龊误会他了。
“不然你以为我想干什么呀?”
“呃……”
刘钰一时恍惚竟暴露了真实想法,急忙往回找补面子:“以为你想帮我约小树林教训他呗。”
“我教训他干什么?那个男生挺不错的,家庭条件好,长得还算过得去,人品也挑不出毛病,小钰,你要不要试着和他多接触看看?反正我已经答应人家逛小树林了,你就以发展业务为由和他好好聊聊。”
“不用你闲吃萝卜淡操心,”刘钰将剩下三分之一的烟扔在地上用力碾了碾,咬牙切齿对他也对自己说,“我不想和任何人谈恋爱,少管我。”
没了烟,两人之间零障碍的心灵沟通就断掉了。刘钰很少强行切断与胡肆临的感应,上次和上上次也都是因为这件事——他见到和她八字很合的男青年,就不请自来出面帮她牵线搭桥,她则义无反顾拒绝再拒绝,还是丁点好脸色不给那种。
为此,胡肆临很委屈也很不解。
毕竟对他来说,刘钰不仅仅是弟马,还是他最好的伙伴。
早在她7岁那年,他就成了寄生在她身体里的护法仙。在那些苦苦熬不出头的日子,他陪她一块经历重重考验和磨难,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但他却守护了她十几年才等来那位开口道破天机的高人,也终于熬到了可以为她独当一面的那天。
可以说,他是看着她长大的,从一个懵懂的小姑娘慢慢出落成果敢的大姑娘,又从一个普通人变成连接阴阳三界的灵媒。
人类的一生是那么短暂又那么脆弱,生来便在狐仙世家的胡肆临虽然无法感受生而为人的体验,可他也有过真实的肉体,清楚知道天地间所有吃五谷杂粮的生物总避免不了生老病死。
他是比较幸运的那个,渡劫以后脱去一身兽皮畜骨,羽化而登仙,生命的长度得以无限延展,时间概念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了。因此,他眼中的刘钰,这个被他默默守护着长大的女孩,他发自内心的希望,她能在短短一生中过得比他想象的更快乐。
这是他暗自做下的承诺——
他要她觅得一位良缘佳偶,再亲眼看着她结婚生子经营家庭,过完一个普通人应该有的最寻常却最幸福的人生。
灵媒这份差事根本谈不上美差,整天接触那些妖了鬼了魔了怪了,在没有信仰的人面前,如同没被关起来的精神病。时不时还可能沾染一身孽债,无论能否还得清因果报应,总归对灵媒都有一定无可挽回的伤害。
如果有的选,正常人怎么会接受自己吃这碗饭?
既然被选中,那就只能认命了。因为不认命的那些,不乏有被所谓的仙家折磨至疯或致死的,且并非个例。胡肆临一门算是不可多见的仙界清流,除了常规性给弟马们打打灾吃点扛得住的人间疾苦,从来不会要人命的。
而有些来路不清的家伙,光是折磨弟马香童就够人家喝一壶的。更有甚者贪财心黑,甭管本事行不行或算的准不准,漫天要价诓骗问事的无辜群众,收了黑心钱还对修道同类痛下杀手,根本不管弟马香童能否承担的了因果债。反正报应来的时候他们总有借口,坏事统统推给人类,卷起铺盖卷再找下一位祸害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