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佳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这个土地比金子还贵重的城市,本地人占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更何况严佳是家里的么女,上面有一哥哥,可以说她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父母总拿她当小孩子一样宠着。后来哥哥毕业后留在了北京成家立业,想接全家人过去同住,严佳那时还没大学毕业,而且她不喜欢北方的气候,于是爸妈一直陪着她,直到给她找到了他们认为坚实的倚靠后才依依不舍的去北京同哥哥会合。
她和方振乾是以一种最老土的方式认识的,相亲。严佳本来以为会很别扭,但当她看到方振乾朗眉星目的端坐在茶室等她的时候,居然有点心动。
方振乾比严佳大了五岁,那时已经是it界小有名气的精英了。见面后彼此都有好感,然后就开始交往。一年后,因为方振乾的妈妈身体不好,急着要看到儿子成家,于是他们顺理成章的结婚了,那一年,严佳才23岁。
结婚后,两人的感情一直很稳定,方振乾对妻子很体贴,事事顺着她,不管她想干什么,他都没有反对意见,按理,人人都羡慕的这样一个老公,严佳却老觉得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又说不清楚。
她见过许多结婚三四年的夫妻,要么拖家带口的为孩子烦心,要么为工作烦心,可自己倒好,整天轻飘飘的,跟啥事都没有的人一样。夫妻吵架拌嘴那也是常有的事,可严佳跟方振乾,却很少为什么事红过脸,他总是依着她,就连有时候因为她做事实在有欠考虑而说她两句,也是慢声细语的,仿佛怕她受不了似的,严佳觉得自己简直不像他的妻子,倒像他养的宠物似的。
他们之间,好像缺乏点什么,激情,对,方振乾太理智了。
当严佳把自己的烦恼向肖燕倾诉时,肖燕掐着指头默想了一下,然后煞有介事的点头,“嗯,你的七年之痒超级提前的到了。”
严佳撇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肖燕反唇相讥,“你不是狗嘴,你吐一个我看看。”见严佳绷脸,才正色道:“你吧,就别不知足了,一天到晚没事找事儿。多少人想跟你一样而不可得呢。你要真闲得发慌,就生个孩子呗,够缠你一辈子的。”
严佳一想到生孩子就浑身起皮,她十五岁时有幸见过小阿姨生产,那撕心裂肺的叫声让她恐慌不已。结婚时就向方振乾宣布,她不想生孩子,至少短期内不想,她自己有个哥哥,将来肯定会有孩子的,否则她妈也不依,方振乾是长子,下面还有个弟弟,将来也能生孩子,所以严佳认为她没有必要给自己套个枷锁,让想生的人生去吧。
方振乾对她的论调并不以为意,他正处于事业的高峰期,工作实在太忙,也不适合太早要孩子。结果一转眼,居然三年过去了。
肖燕虽然劝着严佳,但她对严佳的婚姻深表“同情”,她是见过方振乾的,结论性意见是帅则帅矣,不解风情,整个一拼命三郎,“象他这样的,真应该做成活标本,供在劳模席上。”
严佳不爱听了,“他其实挺幽默的,就是太忙了。”说到后面,声音不自觉的低下来,印象中好像有半个月没跟他一起吃过晚饭了。
肖燕突然挤眉弄眼的凑近严佳,“你们俩亲热的时候,他是不是也那么一本正经的。”
严佳脸微红,“说什么呢,神经。”
肖燕自我想象一番,乐不可支。
“你的婚姻教育了我,找男人,不能光看有没有钱,还要注重情调,我可不想嫁个鱼木脑袋。”
肖燕对上一次的相亲失败已经上千次的后悔过了,“我肯定是脑子进水了,忘记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喜欢柔情似水的女人,包括留过洋的。”
早餐是方振乾已经弄好了的,淡粥,粗粮面包,牛奶。简单清爽。他对老婆的关照无微不至,只要在家,吃吃喝喝的事情就都由他包办了。
严佳在餐桌前坐下,开始如无数个相同的早晨一样,拿起勺子,进食。
方振乾从书房出来,手里拎着收拾好的公文包,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早餐前先把要带走的东西准备好,这样才能保证吃起来不急急忙忙的。
“早啊,小佳佳。”他在妻子对面坐下,手脚麻利的掰面包。
严佳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动作,她看了三年了,觉得都有点腻歪,方振乾却什么也没觉察到。
“这周六是我们公司家庭日,去石湖烧烤,你有空吗?”严佳希冀的目光盯着他。
方振乾顿住,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一遍行程,然后不无遗憾的说:“周六我有个客户从广州过来,去不了。”
严佳眼中的光芒黯淡下来,她低头吃东西,不再说什么,说了也没用。
两人有点沉默,方振乾能感到严佳的不高兴,他歉意的拍拍她的手,“今年我一定抽时间带你出去玩一趟。”
说得多好,三年了,他们除了蜜月时去过一次海南,再也没出去过。等他有空,恐怕要到天荒地老了。
“你不觉得我们的生活太缺少激情了吗?”严佳闷闷的问。
方振乾无声的笑笑,“不是有句话叫平平淡淡才是真嘛!”然后看到严佳依旧鼓起的腮帮,忙加一句:“那你觉得我们要怎么改变?”
“我有个想法。”严佳盯着自己的碗道。
“说吧。”方振乾继续吃着。他对严佳那套太司空见惯了,天知道她的脑袋瓜里藏了多少奇怪的想法,一会儿想去非洲,一会儿想搞个慈善捐助协会,一会儿又说要当作家了。结果没一件事干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