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穿过人流与马车走到了这边。
我很讨厌这种行为,没有一个猎人喜欢猎物主动跑过来蹭你的裤管。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我们比较喜欢挣扎的、躲藏的、回避的猎物。
但当我思考完这些事情,我的脚已经带着我前去了自己经常待着的位置,以便于卖花女能够成功找到那位流浪画家。
啧,装了十五年绅士,兴许是习惯了。
她拿来了一包牛皮纸包裹住的东西递给我,我没有接。
“画家先生,听他们说你是生病了,最近这两天有没有好一些?”卖花女冲着我笑,“这是新开的金银花,对嗓子好,先生拿着吧。”
我还是没有接。
因为我的视线一直停在她的眸底。
鬼使神差的,我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为什么我觉得你很奇怪?你的眼睛明明看不见,本该是无神又空洞的,可我却觉得它们每天都不一样。我觉得它们好像会说话。”
卖花女怔了怔,随后笑容更加灿烂。
她问我,“所以呢,先生觉得我的眼睛现在在说什么呢?”
我像是被下了奇怪的诅咒,说出了心中的答案,“在说……很高兴。”
卖花女将金银花塞进我手里,说:“其实我的眼睛并没有变化,那是因为画家先生现在很高兴。”
接着,她开始往回走。
只留下我拿着那包花站在原地。
高兴……
“我……因为见到她,感觉很高兴。”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刃划开了我常年包裹在身体以外的薄膜,我开始被迫接受这个世界的冲击。
我被这一切吓到了。
踉踉跄跄跑回去,手中的金银花也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
我想了整整一夜,满脑子都是那句话。
以及很久之前,卖花女隔着人流说的那句。
“我…一直很崇拜画家。”
1840年6月24日
我决定不再去见她。
直到我去杀死她那天。
1840年7月2日阴
计划实施的很成功。作家的眼睛就像是一颗软绵绵的球体,被我塞进了玻璃罐里。
他躺在城郊农场边的教堂里,还有一口气。
我并没有心急,哼着歌在他身上把柴油浇均匀。
作家已经失去了对我求饶的信心,转过满是鲜血与柴油的脸注视着我。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只发出了几个简单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