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
张贵德小心翼翼地打开食盒,往里面看了眼,嚯,这次是一只切割好的焦黄油香的烤羊腿。
他一边把东西放去食案上,一边使劲儿思索该怎么编。
“羊肉健脾温中,益气养血,是上好的东西,想必是昨日苏嫔娘娘觉得送来的青瓜荞面太素,今日才送了这肉食的过来,让陛下补充体力。”
沈珩面色已经沉的不像话了,冷冷看着张贵德:“你昨日还说天气闷热,她选了清素的凉面,而没有送大油之物,是心思细腻,体贴朕。”
张贵德干笑两声,硬着头皮道:“是体贴嘛,夏日炎热,人们都不爱食荤腥,可真的不吃一点肉对身子也不好,所以昨日娘娘为您的心绪着想,送了素面,今日为了您的身子着想,又送了荤腥。”
沈珩冷笑,盯着那肥的流油的羊腿看了会儿,问:“张贵德,你实话告诉朕,你是不是收她银子了?”
张贵德立刻委屈喊冤:“陛下明鉴!奴才哪敢啊!”
“朕不是傻子。”沈珩收回目光,垂眸,语气忽然低沉了下来:“羊肉性热,秋冬食用为宜,她却在这炎炎夏日送来朕朕,根本就是不用心,而且这三日,她连面都不曾露,放下东西就走,只怕是见朕一面都嫌恶吧。”
“陛下……苏嫔娘娘兴许是……”
“张贵德。”
沈珩径直打断他那些哄骗自己的话,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良久,嗓音微轻地开口:“明日,朕下朝后要和群臣在乾清宫议事,苏嫔若再送东西来,你就代朕拒了,告诉她往后不必费这个心思,既然入了宫,朕就既往不咎,会保她一辈子富贵平安的。”
“嗻……”
张贵德这次没再劝什么。
他看着自家主子黯然的脸色,忍不住的心疼。
为苏嫔娘娘说话本就是为了哄陛下开怀,若陛下都不愿听了,那他又何必多嘴呢。
她好可怜
而对养心殿发生的一切,苏月妩无从得知,她今日送羊腿,只是因为御膳房恰好烤了只全羊,那只肥美的羊腿,还是她使了不少银子才得以拿走的。
此刻,苏月妩正在烛火下看苏府送进宫的家书。
家书一共有两封,都是在向她说明入宫那日马车中途坏掉之事,一封来自冯姨娘,信里交代了审查结果,断裂的车轴事先被人做过手脚,那车夫是苏家家奴,死不承认,可查访得知,他娶的媳妇是云姨娘曾经的屋里人,而事发前几日,他媳妇曾被云姨娘召去了一趟,无故得了一百两银子的赏钱,回家就大张旗鼓地张罗着给傻儿子买妻,闹得苏府人尽皆知,万般抵赖不得。
这事情联系在一起,任谁都能想清楚怎么回事,车夫两口子都是滑头,然而却胆小如鼠,只要一拷问,必定什么都知道了,可苏自远却不让,只能僵持下来,信中问苏月妩该如何处置。
另一封来自父亲,父亲在信中先是痛骂了云姨娘识人不清,竟以为车夫两口子是可怜的老实人,见他们独子是傻的没姑娘愿嫁,顾念着车夫媳妇曾服侍自己一场,便想着帮一把,这才给了她一百两银子去聘妻。
又说这次的事不管有没有人背后指使,车夫肯定是脱不了关系的,若严刑拷打传出去恐有损苏家名声,直接发卖了便好。至于云姨娘,她现在也是懊悔得不行,生怕苏月妩把事情疑心到自己头上,心疾本就没有痊愈,这下还有越来越重的征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