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烛火燃烧,发出啪嗒的声音。夏夜闷热,窗户半掩,凉风送入。
地上铺着半片月光,忽然被踩碎,男子长靴黑衣翻窗而入。
他脚步放轻,挪至床榻,撩开帐子对上一双柔媚的眼睛。她拥着被子,转身侧卧,手腕撑在耳后,笑得风情万种。
“裴炜萤在哪间房?”郭岐按在刀柄上的手抬起,勾住她的下巴。
裴舒月握着他的手指轻轻一笑,斜他一眼拍开,“在我南边的房里。放心,我给她的香炉里下了药香,你一刀割破她的喉咙,没人知晓。”
郭岐扯起嘴角,重重揉她的脸,笑得很邪,“你这女人够狠毒,我早该娶你回来。”
裴舒月心里冷笑,既然她和裴炜萤两人中要死一人,这人绝不能是她。
裴炜萤若死,至少很风光,她的丈夫会为她见血,裴敏言会为她悲痛欲绝,陛下疼爱她也会为她龙颜大怒,兴建陵墓。
而她区区永华郡主,死了也是贱命一条。
庆王府中未出嫁的女儿还有四五个,她的好父王会不计前嫌,另择一位送去范阳示好。
她抓着他的手,放在脖颈下,带着他往衣襟内探,“现在娶我也不迟。听说徐令仪失踪了,我不管真假,反正我不想在家中看见她。”
郭岐在她胸口抓揉一把,力道大得近乎泄愤。
裴舒月疼得拧起眉,听见他声音冰冷:“她死了,你这辈子都看不到她。”
裴舒月心里拍手叫好,不枉她往范阳送信,让郭岐布置新房,种植花草膈应她。
这一年来因为这对狗男女,她在京城贵女中受尽冷眼,连家里处处不如她的妹妹都同情她可怜她。
当初赐婚时有多风光,她就有多落魄。
她的好父王竟然怪她冰冷骄横,名声不佳,所以郭岐才不愿娶她。
整整一年她都被关在家中,忍受他的谩骂,甚至是殴打。
而这时,裴敏言得知她的遭遇,经常寄信安慰她,成为她那段阴暗不见天日的生活中唯一的光。
可他们是堂兄妹,注定无法结缘。
她这一生不会再祈求接受别人的爱慕,她要将利用她,看不起她的人通通踩在脚下,“真是红颜薄命,你不顾陛下赐婚也要宠爱的美人,我都没见识到。”
郭岐想到徐令仪,不自在地推开她,“你无须提醒我,成事之后我绝不会亏待庆王。”
说完不去看裴舒月的反应,他握住刀柄,借着月色离开。
昏暗的走廊,护卫把守房门,等到换班时刻,三两结对穿梭在驿站楼道中。
最南边的上房里,香炉袅袅吐着烟雾。
浓重的雾在半空散开,香气沁人心脾,萦绕在鼻尖。
裴炜萤没打算睡觉的,她不放心裴舒月的安危,也没对她自己的处境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