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才不听,无论曾老祖怎么说,一口咬定想留洋,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等那晚她踏着落叶归来,却再也找不到那个要手把手教她的曾老祖。
她没有学会师父的一把好针法,曾家与药草相配、救死扶伤的绝技在她手里彻底失传。
六年了,从未有一刻忘怀。六年之后,阿黎握着丝绢的手始终颤抖,失而复得的那一瞬说不出是喜还是痛。
现在她找回了全天星炙经图,是不是有希望重新拾回曾家失传的绝技?
“你你呢?”
阿黎看着玉家兴,懂他心底一定有与她相似的执念。不死木方印毁在青皮林里,他的青玉山同样落在了川西。
玉家兴的目光深沉,飞速逡巡墙上宝阁,目光落在东北一角。
那座熟悉的青玉雕山水图玉山,盖着一盏红布,仿佛从未和他的兄嫂一起落入赤水河中。
玉家兴缓缓取下玉山,在崎岖的峻山叠嶂中摩挲,找到了机关。玉山从中一分两半,掉落一卷一尺余长的画轴。
他屏住呼吸,一点点展开卷轴。
“是什么?”阿黎问,“玉氏画谱里的珍品?”
“不。”玉家兴摇头,“是一本图注。”
“《机关图注》。”
玉家擅机关。玉家兴幼时曾由玉家盛带着家中老工匠,手把手绘制图纸教导。他还记得哥哥教他时清退周围所有人,关紧书房门,连嫂嫂都不会来打扰。
原来玉家机关的秘密,都藏在城中城密室,这本《机关图注》中么?
他和阿黎目光相视,彼此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不由侧身看了看周围。
如果曾家和玉家的传世绝技都在这悬空阁的多宝架上,那谢家和石家的传世宝,会不会也在其上?
谢二原本垂眸看着他们,却在阿黎将目光投来时迅速挪开了视线,装作专注端详墙上多宝阁的样子。
他心里却在想,是什么时候开始,阿黎和玉家兴,与他之间有了一层破不开的结界?他明明曾和阿黎如此熟悉,她却从未像此刻和玉家兴呢喃低语时一样,对他说起她曾家的嫁妆,说起她内心的遗憾。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原和时间的长短无关。
他在浮厝林里陪她上钉的数百日夜,远比不过她和玉家兴相处这短短一月。
谢二的视线落在阿黎的不死木方印上,自嘲地笑笑,有些倦怠,也有些不甘,像掌心握了一层沙,越是攥紧越是飞快流逝。
石云飞则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墙上的宝阁大有玄机,也或者相比满墙的古董珍宝,他更急于找到密室中的三百万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