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谢二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几乎虚脱地靠在林师父的身旁时,阿黎才忍不住眼中潸然的热泪,缓缓走了过来。
她提心吊胆地摸着林师父微弱的脉象,却听见林师父嘟哝着,似乎在说什么。
“师父,您要什么?”阿黎凑近他嘴边,屏息听了许久,才终于听清。
“阿黎谢二春榆”
林师父口中含糊不清,始终在重复着他们姐弟三人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轻,也越来越远。
就像他背上的镰刀,越来越显眼。衣衫的那团红染的鲜血,越来越鲜艳。
谢二身上俱是鲜血,分不清到底是林师父的还是其他人的。他喃喃地跪在林师父的旁边,几度想碰他,重又收回手。
爹娘去时他尚年幼,林师父对他亦师亦父,让他从谢家的谢二成为了浮厝林的谢大仙。
但现在,他却好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师父死在这场古怪至极的血社火中。
谢二、阿黎和春榆止不住低泣。林师父的呼吸越来越缓,渐渐只能看见出气不见进气
韵如咬唇看着他们,忽然冲了上来。
“让开!”韵如冷静下来,“准备热水、刀、针、线和酒来。”
萧文大惊失色,想去把妹妹拽起来:“你小孩子家家,这是闹着玩的吗?”
只读了两年洋学堂,上过两年的护士课,就能逞能做手术了?萧文知道林师父对谢家姐弟三人何等重要,万不敢让韵如随意上手。
谢二却拦住了萧文:“不,让她试试!她可以。”
言语间,竟是有十成十的信任。
阿黎回过头,紧紧盯着谢二。这是林师父的命,你对萧韵如,到底有几分了解,多少信任?生死关头能不能把林师父的命托付给她?
他却看着阿黎,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谢二对着韵如轻声说,“你一定可以。”
幽深的眼眸看着她,倾尽了所有的信任和希望。
韵如没有说话,忽然伸出手,迅速扒掉了身上混着泥血的外套,露出白色的里衣。
“韵如!”萧文见到妹妹当着外男的面脱成这样,连声制止。
韵如却恍如未闻,神色坚毅地将里衣扯下一角,包住了自己散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