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自己的腰间,却被方才跌落在地的那柄玉如意紧紧顶住。
萧文皱眉,侧目一看——谢春榆温温柔柔地垂眸,扣住了玉如意的扳机,顶在了他的腰上。
“萧局长,手下留人。”她声音温柔,惜字如金。
萧文心里暗叹一声,十分可惜此次解决石云飞的机会。他尚在犹豫,春榆的眼神却已凌厉起来,扣在腰间的手指一点点用力。
萧文尚不知自己命悬一线,然而另外一个人却看出来了。
阿黎和玉家兴听见枪声从杂货铺跑出来。阿黎远远看见春榆的表情,立刻明白春榆的心思,侧身一勾,青皮弩架在肩上,柳木钉如石破天惊,精准地击中了春榆的手腕。
春榆腕间剧痛,玉如意叮地一声坠地。萧文侧身一扑,将石云飞紧紧按在地上,须臾瞬间,情势逆转。
柳木钉之劲,势大力沉,再以阿黎的准头力度,如此一击,怕是谢春榆保不住自己的右手。
春榆后退一步,立刻望向自己的手腕,几乎以为自己筋脉寸断。落在后面的谢二万没想到阿黎会对春榆如此狠绝,双手握拳,大怒道:“曾阿黎!”
然而春榆却一愣,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看柳木钉。
一滴血都未见,只是虎口酸麻。
“反着的。”春榆抬头,望向阿黎。射向她手腕的那根柳木钉,是反着射过来的。尖端向着阿黎自己。
饶是从头骗她,利用她,阿黎射出的这钉都不肯用尖端对着春榆。
浮厝林里几百日夜朝夕相对,她们之间有相濡以沫的真情。
就算春榆利用她、对她下毒,阿黎也始终念着两人盖一张薄被并肩而睡的过去,没有办法对她狠下心。
她心里只有一件事,如鲠在喉,很想问个清楚。
“姐姐”阿黎轻声说,“你是什么时候决定救我的?”
是阿黎身受重伤倒在乱葬岗,抓住了谢二脚腕的那一瞬,还是在她受伤之前,春榆眼睁睁地看着她挣扎、受伤,倒在了乱葬岗?
是从认识之后才起了利用之心,还是连这场相识,都是以利用为目的
即便是心里早有准备,阿黎仍然在心底期望这几年的朝夕相处并不是一场从一开始就设好的局。
失去曾家之后,也有一瞬的恍惚,她以为自己重又有了亲人,重又有了家。抱着心底那点卑微的期望自欺欺人到现在,终于才肯相信,谢家棺材铺是圈住她的一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