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一直控制着他的手,应当在产屋敷耀哉逝去时同时消失才对,他应该为从此之后的自由感到喜悦。
天音难得的失态,站在手术室门口,咬着牙不让眼泪落下,但她的惊慌却已经溢出来般。
无惨抬头看着亮着红灯的手术室,那迟到许久的喜悦蔓延,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爽快。
仿佛身体都变得如同云朵般轻飘飘的,能够无拘无束地去往任何地方。
他甚至要抑制住自己不扬起笑容,不让自己的高兴太过明显,思考着产屋敷家的产业会如何划分。
直到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衣角被一直攥着的产屋敷彼方拉了拉,这个最小的孩子望向他的眼神里满是不知所措。
“哥哥,父亲,会没事的吧。”产屋敷彼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哽咽,就这样迷茫地问着无惨。
他没有回答彼方,只是在听到这句话后,那蔓延全身的喜悦褪去,剩下的是冰凉的手脚和僵硬的身体。
明明应该开心的,他应该高兴的,但此刻在心头的情绪又是什么?
他感到了心脏上的那只手越发用力,他以为产屋敷耀哉死后自己能够自由,但这是他想要的自由吗?
无惨在彼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僵硬着一张脸,满眼都是与他相同的迷茫的自己。
他不知道这陌生的情绪是什么,在杀死产屋敷耀哉的喜悦是真实的,在得知对方进医院时的兴奋也是真实的。
那么,此刻的惶恐和茫然又是为什么会出现?
产屋敷彼方是因为爱他的父亲死去而感到痛苦迷茫,那他又是为什么?
直到手术室的灯变成绿色,产屋敷无惨也依然没有得出答案。
医生告诉他们产屋敷耀哉活了下来,此刻他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幸好他还活着。
在反应过来后,他由衷的为自己的这种想法而感到恶心。
他不明白,为什么在一个人身上,希望他死掉和幸好他活着,能够同时出现。
哪怕到现在,他依然也不明白,但他很清楚,自己的杀意是真实的。
他才不会为了自己的选择而后悔,如果要痛苦要迷茫,那就在做了之后再说吧。
千鸟抬起头,看着乌鸦飞向天空,面色冷淡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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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降临,千鸟坐在庭院的走廊上,看着前面院子小湖里敲着石头的竹筒。
稀碎的树叶相撞声,偶尔的虫鸣,竹筒清脆的声音,以及……身后靠近的脚步声。
“你是在欺骗我吗?”童磨的声音响起,听起来依然是笑盈盈的,却藏着惊人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