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一样。”沈宜摆明了说:“我是乡长的女儿,兄长还在县中做官,你若和我在一起,至少不用这么劳累。”
槐恩愣了半愣,似在思考,躲在瓜地里的冷云枝掐着青蔓,黏腻的汁水糊在了手上,一时间,竟有点想落泪。
她早该知道,世上没有谁会平白对一个人好,这人恐早就嫌她拖累了,如今权衡利弊,她大抵要被抛弃了。
然而槐恩迎着沈宜期待的目光,语出惊人:“你说的对,你的出身这么好,而我家娘子自幼在府中受尽冷眼,可怜得紧,我决定了,往后我要待她更好。”
沈宜顿时两眼一黑,手里的琉璃茶壶都要端不住了。
“沈姑娘你没事吧?”
沈宜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子,主动示爱已是鼓足了所有勇气,结果惨遭拒绝,面上难堪,抱着茶壶便跑了。
“诶!”槐恩不明所以,皱眉挠头:“我还想给我家娘子尝尝呢。”
他叹着气擦了把脖子上的热汗,继续拉牛车,回来一见冷云枝,瞬间像只晃荡着尾巴的小狗。
“娘子!我回来了!”
“哦”冷云枝给鸡舍里的鸡撒了把谷子,又拿着扫帚扫前院,看起来似乎很忙,但地上连片落叶也没有。
槐恩注意到她鞋面上的泥:“娘子去地里了?”
冷云枝站直身看他,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比之往常多了几分别的情愫:“想摘甜瓜来着,不认得哪块是我们的地。”
“娘子想吃甜瓜?”槐恩把牛拴进牛棚,卷起袖子:“地不远,我带娘子去。”
“明日再说吧,我想吃饭了。”
“好!我去做饭。”槐恩就仿佛他身后那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转身就去庖屋,没一会儿,冷云枝就见他面带惊喜地探出头来:“娘子把菜都切好了?锅也是娘子洗的?”
“昂。”冷云枝握着扫帚,另一手摸着后颈,扭捏地承认。
那双狭长深邃的瑞凤眼瞬间闪烁着光亮:“娘子真好。”
冷云枝站在绚烂梅粉的紫薇花树下,花影摇曳,掀动层层迭迭的裙摆。
她小声嘟囔,嘴角抿起很浅的弧度,暮色里的微弱光芒照进了她的瞳孔内:“真是容易满足。”
秋收过后便是农闲,葛村依山傍水,白水绕着青山,群峰竞秀,溪涧潺潺,湖潭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