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上一世胎死腹中的孩子?
萧舟野看他手脚蹬的有劲,喉间犹若水草缠绕的窒息感终于散去。
“王爷?”谢霜伊低声唤他。
萧舟野回过神来:“她如何了?”
说罢,他径直入内,只见拔步床上的冷云枝浑身汗涔涔,脸上没什么血色,虚弱地阖着眼皮,听见动静,才稍微扯开一条眼缝。
他心口一紧,单膝跪在床沿,指腹拨开她鬓角汗湿的青丝,虔诚地落下轻如薄翼的吻。
仆人们纷纷低头,搂着小世子的谢霜伊扬起的嘴角瞬间回落,无不震惊于萧舟野跪在地上的膝盖。
萧舟野是什么人?向来最讲究阶级规矩的武人,除了陛下,没有人可以让他跪地。
谢霜伊抱着小世子的手不由得收了收,眼睛滴溜转着,暗自盘算着什么。
“还好吗?”萧舟野酝酿了大半日,只说出这三个字,他似乎不擅长表达自己的心思,总觉得格外矫情,羞于出口。
冷云枝把目光从他的膝盖收回,身体的疼痛困倦将细微的感受吞没,她哑着嗓子:“我想看看他。”
“好。”萧舟野转身,谢霜伊已经识趣地递过来。
他们的动作小心而珍视,冷云枝看在眼里,又深深望了眼谢霜伊,视线扫到啼哭的小世子身上时,眼眶不知怎的就红了。
她背手摸了把泪,压低边缘的襁褓,眸子又被泪水模糊,笑着说着嫌弃的话:“皱巴巴的,好丑。”
“生下来都这样的。”稳婆解释道:“养养就好了,夫人如此貌美,王爷又是剑眉星目,卓尔不群,生出来的孩子无论是外相还是能力上,定然是人中翘楚,气宇轩昂之辈。”
萧舟野看不惯拍马屁的人,可这番话听来相当顺耳,薄唇不自觉勾起:“赏。”
稳婆乐开了花:“多谢王爷!”
二十八
云夫人这处刚生产,萧王府的管事便领着手下给十巷八街撒谷豆钱果,红爆竹铺满方圆十里,一连响彻半边天,百丈余长的舞龙敲锣打鼓庆祝到了巳时。
这么大的阵仗闹的全京州都在打听,一时间,萧王喜得贵子的喜讯不胫而走,据说萧王还包了足足两个月的雅戏台,请了京州最有名的艺伶,不限身份,皆可入场。
众人的印象里萧王向来低调,他们乐呵时不禁好奇,还当是王妃终于怀上了子嗣,结果听闻是此子是妾所生,还是蜀州落败的前知府之女,不免感慨世事无常,羡慕冷家生了个有手腕的女儿,又能借机翻身,然而他们料不到,冷府非但没有高升,反而一贬再贬,财银充公,地契变卖,再不复从前光景。
萧家小儿满月时大摆筵席,在东去街头施粥半月,上山入庙献香千金,以告天恩,就连昭福帝也亲临萧王府,萧家小儿的怀瑾之名亦是陛下所赐,此等殊荣,无不叫人艳羡。
叶祁白自边关回京时,正巧赶上了萧家长子的满月宴,他抱过来掂了掂,打趣这小子生的壮实,再瞧他这模样,简直和萧舟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紫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巴着,刚足月的头发便长得浓密,眼前的拨浪鼓一晃,就跟着咧唇笑,像极了年画里的稚童,玉雪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