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公子。”
正是杜沾衣,他一身直裰,书生气十足,微微侧首,笑看着贺兰今,道:“贺兰姑娘,看来我和你十分有缘分啊。”
贺兰今扯扯嘴角,道:“是啊。”
那童子接过请帖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无误后归还给杜沾衣,又狐疑的看了一眼贺兰今,道:“这位姑娘,和公子是什么关系?”
贺兰今没开口,杜沾衣道:“这个就是我们的私事了吧。”贺兰今睨了他一眼,不知为何,明明杜沾衣是笑着说的,语气也温温柔柔的,贺兰今却莫名觉得,他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童子抿了一下唇,道:“二位里面请。”说完,侧身伸手,请两位进去了。
杜沾衣转身,朝贺兰今作出“请”的动作,道:“贺兰姑娘,里面请。”
贺兰今抬首,四个烫金大字赫然镶刻在石门正上方。不知是不是今日日头太烈,贺兰今觉得那四个字十分晃眼,眼角酸涩。
贺兰今重重的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时,眼底恢复原本的清明,她慢慢吐出一个字:“好。”
山庄建在山脚下,两人顺着石路一路向前,边走,杜沾衣边感叹沿路美景。杜沾衣大发诗兴一番,侧首见贺兰今只闷闷的不出声,问道:“贺兰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贺兰今道:“没有。”
杜沾衣笑道:“你看起来沉闷了好多哦。”
贺兰今侧首,反问道:“哦?我本来是个很有趣的人吗?”
杜沾衣笑了,拈起一朵路旁盛开的宫粉紫荆树上的花朵,道:“有趣不有趣我评判不了。不过,贺兰姑娘,你原本看起来呢,就像这花朵一般,虽然娇嫩,却惹人夺目。”
粉紫色的花朵在他指尖更显得娇艳欲滴,杜沾衣松手,那花朵便摆动两下,重新立了起来。他继续道:“可如今你看起来,却仿佛心里翻江倒海,我在你脸上读到了难以言喻的哀伤与迷茫。”
贺兰今道:“杜公子很会分析人呢。”
杜沾衣道:“如果让你不高兴了,我感到很抱歉。”
贺兰今道:“怎会。”她顿了一下,笑了一声,又道,“倘若我真的心思难宁呢?”
杜沾衣道:“我见贺兰姑娘不是脆弱的人,沧海桑田,日月如梭,往事成追忆,又何必念念不忘呢。”
贺兰今顿了一下,傍晚的光洒在那团宫粉紫荆花朵上,粉色的花瓣在这种映衬下,倒成了橘黄色。
花树的颜色映在它的眼底,贺兰今半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杜公子为何要帮我呢,把我也带进来,难道不怕我是什么坏人?”
杜沾衣笑了,道:“我之前说过,我这人做事随心所欲,无非是做自己想做的事罢了。我见贺兰姑娘在门外徘徊,似是很想进来,就带你进来了。至于说你是什么身份,我想,对我来说这个并不重要。”
贺兰今道:“不重要吗?”
杜沾衣道:“不重要的。”
杜沾衣深深看了她两眼,又笑道:“流觞宴恐怕要开始了,咱们现在正好能赶上。”
贺兰今微微勾起唇角,感觉心情轻松了一点,道:“那走吧。”
流觞宴,取自古代文人“清水流觞”之故。众人不拘礼节,沿着曲水而坐。果品佳酿从上游顺流而下,若是看到自己喜欢的,就取下来,放在自己面前。无拘无束,和谐雅致。
正巧安乐山庄中有一条小溪穿行,小溪掩映在宫粉紫荆树林里,一树一树粉色的花朵随风而动,泛出沁人的香气,走在其中,宛若仙境一般。
触景生情最伤人,睹物思人,却早已物是人非。贺兰今笑着和杜沾衣聊天,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两人不知不觉走到曲水旁,杜沾衣又是一阵啧啧赞叹。贺兰今环顾着四周,人们三两扎堆,谈笑有声,也真算是一幅雅景。贺兰今目光突然驻足在某个地方。
只见离他们三棵树远的地方,有一对男女站在树下,皆是白衣飘飘,仿若谪仙。贺兰今听到自己身侧有声音传来:
“是云小公子和顾姑娘呢。”
贺兰今侧首,正对上杜沾衣笑吟吟的眼神,贺兰今问道:“云小公子?”贺兰今下意识以为是云烟里,但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这人身形明显比云烟里要稍矮一些,也更瘦一点。
杜沾衣道:“水镜宫小公子,云一鹤,此人寡言自矜。他身旁的应该就是清风派掌门之女,顾栖。也就是他表姐。”
贺兰今疑惑道:“表姐?”
杜沾衣道:“对,云一鹤舅舅娶了清风派掌门的妹妹,两家联姻。”
贺兰今笑道:“没想到杜公子一介文人,却也了解这么多武林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