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兴许与那妖女确实没什么关系,倒是自己有失偏颇了。
太后再想想那妖女的“真实身份”,与皇儿隔着血海深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一起,心情终于开朗起来,她笑着扶起杜宣缘,温声道:“是哀家妄加揣度了,好孩子,你受惊了。”
杜宣缘起身时脚下微微踉跄,可她的双手依旧不管不顾、十分冒犯地抓着太后的手臂,言辞诚恳地说:“太后无过,这不过是臣的一家之言,无凭无据做不得数,但请太后仔细审查,莫要错怪无辜之人。”
太后现在已经想通了,对那妖女全新的身份乐见其成,也不再对陈三此人心生怨怼,乐呵呵宽慰着杜宣缘,并赏赐金银以示安慰。
只是也许是方才有些伤神,金钱带来的慰藉再难叫杜宣缘欢喜。
她面上挂着如同暖阳破冰般温暖的笑,向太后行礼告退。
然而一离开祥乐宫,杜宣缘便似魂灵被抽走一半,只余下一半勉力支撑着这具空壳在世间行走,再没有力气摆出什么表情,所有的虚情假意、遮遮掩掩都如同潮水般褪去,叫这个人像一个肖似真人的木偶。
然而在这道蹒跚的身影一步步走过笔直的宫道,拐上往太医院的岔路时,那端庄持重的“陈太医”再次出现,紧绷的脊骨像一张竭力拉满的弓,不是放出势如破竹的箭矢,便是崩断不堪重负的弓身。
。
陈三无处可去,一直住在太医院的谨行所里。
他刚刚在伙房吃完晚食,回谨行所时恰好在门口遇上杜宣缘。
看方向是从祥乐宫回来的,陈三又见她步履轻快、面带笑意,便觉太后传唤她过去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杜宣缘一到近前便道:“太后怀疑你跟她最讨厌的女人勾结,欺上瞒下、大逆不道,准备向你问责。”
陈三:?!!!
他瞪大眼睛,“惊诧”二字快随着眼珠子一块掉出眼眶了——不是,这种要命的事情,你的模样为什么还如此轻松?
杜宣缘一句话又把他的眼珠子推回眼眶去:“我一通胡诌,将这件事揭过了。”
嘴巴也许刚刚也随着眼球一块脱位,陈三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道:“究竟是何事?你又暗中做了什么叫我能蒙混过关?”
杜宣缘歪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再正对着他道:“大概就是假称你与另一人互换了身世,事情做得天衣无缝,绝不会有纰漏,就是这人为太后所恶,连带着看你也不顺眼,好在我尽心竭力为太后娘娘厘清事实,她现在已经不纠结这件事了。”
有一丝不祥预感的陈三木着脸问:“……我和谁换了身世?”
“前段时间我从荷花池捞上来那位已故的姑娘。”杜宣缘笑容灿烂。
陈三瞠目结舌:“我与那姑娘相距近十岁,天差地别,如何互换的身世?”
“我神通广大咯。”杜宣缘理所当然道,“你的人设新补充,生在苍安县,幼时与父母离散的孤儿,不知怎么流落到皇城,不知为何要隐姓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