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宣缘又折回去重新看了一遍,发现陈仲因写得全是行医过程的经验之谈。
她并不是很能理解这些专业术语,但看看也能知道这是实打实经历出来的,包括日期、天气、患者性别、患病特征等等讯息。
可陈仲因自己说他是从春闱考场上逃出来参加太医院考核成为太医的,从春闱结束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五个月,他哪里来得这么多“经验”?
若说是上一届会试,那也是三年前了,陈仲因看着不过十七八岁,那时才十四五岁,就是再天才,在家里阻挠的情况下硬学,恐怕也达不到考进太医院这种水平吧?
况且杜宣缘看陈仲因这个人,确实不像是在这个乱七八糟的皇宫里浸淫三年多的人。
杜宣缘又想起那群医吏见到陈仲因时的反应——他们甚至比陈仲因真正的同僚在初见他时的反应还要淡定,看起来跟这个满眼只有学医的小陈太医还十分熟稔。
陈仲因知道宫中奴仆在哪里就诊,他会和医吏研讨医术,汲取他人的实战经验并记录成册。
杜宣缘立马便得出来这个结论。
但与此同时,杜宣缘又想到另一个关键问题——陈仲因年纪小,进太医院还没几个月,放在现代某些要求高的医院里,恐怕连试用期都没过,就这么个情况,怎么会有人敢让他经手皇太后的药物啊?
杜宣缘合上陈仲因记录的书册,整整衣袖后带着疑问走出房间。
她离开这片太医院医使居住的地方时,回头看了眼,确认自己的住处在“谨行所”。
院正这派任务的npc原先是叫她去制药堂帮忙炮制药物的。
太医院的药材虽然是从宫外采买,但还有许多未经炮制的生药需要医使们先行处理。
杜宣缘觉得这才是初来乍到的小学徒应该干的事情。
她根据原先到处乱逛记下的地理位置,很顺利来到制药堂。
这里有很大一片场地用来晒药,杜宣缘看见许多药童正在忙忙碌碌地搬动竹筐。
她正往里走,忽然听见一道颇为刻薄的声音自耳边炸开:
“院正吩咐下去都快一个时辰了,您老这是又中途下水去捞了个人,现在才到啊?”
你属泰迪啊!
陈仲因上午的“奇遇”已经传遍太医院了,但显然许多人并不相信他是路过救人。
出宫的路与那一处荷花池并不顺路,陈仲因为什么会跑到那里去还是个大问题,不管怎么说,这太医院中总有人对陈仲因心怀恶念。
杜宣缘心下感慨一番人善被人欺,偏头看向刚刚对自己阴阳怪气的人。
那是一个干瘦的青年,陈仲因本身就已经算清瘦的,但比起此人弗如远甚,这人看着活脱脱一个白骨精,浑身上下榨不出来二两油。
杜宣缘看着他卷起半截袖子后露出的伶仃手腕,只觉得伸手就能给他掰折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