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夏的阳光尽力从门后生长,却也照不到角落里的少年人。
花冬放下了臂弯间的竹篮,轻手轻脚走到主子面前。
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秋眠的发顶,如一位温和的长姊。
其实还是有些手足无措,但想起那青年修士的话,她便柔声道:“主子,你叫晏司秋。”
“你是家主的第七个孩子,你的娘亲,我以前听人说,是位又漂亮又温婉的女子。”
缓缓回忆道:“擅弹筝,写得了一笔好字,最喜秋日,我言秋日胜春朝的那种喜欢,当年的阿婆说,夫人有孕时早早定了主意,说孩子不论哪个时节生下,都要叫这个字……”
她哽咽并坚持道:“秋主子,冬儿不懂什么术法灵根,但至少,主子你曾经是被盼望被喜爱的啊……”
“后来怎么样,那都过去了,翻篇儿了,活一天是一天,也没有别的办法。”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花冬说着说着居然把自己说哭了,她一面落泪,一面道:“这个宅子的怪病又起,朝不保夕的,我们更要好好待自己。”
“吃饭咱们顿顿不落,说说话,唠唠天,也是很好的,主子,我没有人喜欢过,但总要有个活法……”
花冬哭的不能自已,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回过神来时,却发现秋主子在拍自己的背。
他的衣袍逶迤在地上,如鸟类展开的羽翅,却被打湿了重重的羽毛。
“我没事。”秋眠把帕子放在花冬姑娘的手中,朝他抿出了个宽慰的笑来。
花冬抽了几下鼻子,尤在哽咽:“呜……主子你不哭了。”
“你帮我哭了啊,小姑娘。”秋眠垂眸哑声道:“辛苦你了。”
秋眠把她扶起来,听这姑娘的话,便知其经历定有坎坷,可才宣泄一次,就先不去再碰了。
天地如熔炉。
他若一死了之,眼前这无处可去的丫头又该如何?
秋眠念及她的话,转移话题说:“不如我们讲点别的吧。”
想了想,问道:“你方才说的怪病,是怎么回事?”
差别
秋眠现居的壳子姓晏名司秋。
其母是江南栀州阮氏,在启章三百七十九年嫁与竹州晏氏,于三年后病逝,诞一子,以秋为名。
花冬则是在启章三百九十七年入晏府,在训庭学了半月的规矩后,因其年轻听话,被二少爷晏司炔择走,改名采月。
三个月后,采月惹主不快,被打出院中,原是该打发去“鼎庭”充作以仙骨为炉的末等小婢,却又正逢照顾七少爷的老婆子过身,仙巷内的新侍从们几番推托,无人想去伺候傻子,于是私下活动,索性让她去填了缺口。
痴傻的七少爷在晏氏上不了台面,偌大的家族也没有他存在的痕迹。
阮氏并非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凡间女儿在修真世家内多为妾室,少有主位,而早在本任晏家主的发妻亡故前,晏司秋便已经住在这偏僻的小院了。
两年来,花冬与秋主子深居此地,久不外出,对晏氏的了解其实很浅,连晏司秋的身世也是早年在训庭和二少爷那儿听人咬耳,并不知其中多少为真,多少为虚。
但秋眠听后,关注的地方并不在这个身份上。
“此地是竹州,是仙州之一,却以‘启章’为年号。”他沉吟一二,“现今是何年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