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是这样的吗?
这人怎么会哭呢?
“你哭了?”
沈千重猛地擒住他的脸,低眸看着他。
“我是不好,我是自私,我是配不上你,还要固执地把你拉入泥潭。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沈千重的眼泪一滴滴砸在他脸上,惹得他眨眼,“你不可以自甘堕落……”
“我……”
他想说什么,沈千重却打断,听声音,这个男人快要伤心得碎了:“殿下……你可不可以回头看看我……”
许云阶没说话,抬指拭去沈千重滴落在他脸上的泪水,神色淡然的与之对望。
“你这个……永远这样……”沈千重又开始大吼,“你是要我去死了才开心吗?”
许云阶皱眉,拍开他,低头整理衣服。
“我不要你死。”许云阶低声道,“我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与我本没有……”顿了顿,“陈必胜的事是我的错,那时我怕极了你,也恨极了你,自然想报复你。”
“至于李圆溪……”许云阶的手被沈千重握住,这个男人不哭了,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那双向来孤高自若的眼睛在青色的伞下,在白色的雪里,在黄色的灯笼光中,是那样的动人心魄。
他想,面对这样地位,这样深情的人,什么人都会动心吧?明明功成名就,却依旧满心满眼都是他,谁会不心动呢?可他在少年时已经遇上一个很好的人了。
许云阶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想起宋子折,很想很想宋子折,想这个人的温柔,想这个人的强势,想这个人的陪伴,想得快要疯掉了。
雪簌簌而落,风大起来,檐下的灯灭掉了。
他真恨自己。
他后悔答应宋子折娶妻的要求,痛恨自己的无能,无法面对心软的毛病。
若是死了,那真是太好了,这里有湖可以投,有假山石可以触,有手握重权的将军可以激怒,何愁不能死。
可面前人还在等待他的回答,这世间可怜的人也不止他一个,再说了,他答应过晚嬷嬷,若能活着,就绝不向死,何况家里还有个人在等他。
想起那个甜乎乎的小姑娘,许云阶的心蓦地软了,他还有一个孩子要养,尽管前程如此艰难。
“至于李圆溪……我,我,将军很爱我吗?若我要你杀了李圆溪,你会答应吗?”
沈千重好像半点不惊诧他的话,只是定定看着他,但是捏住他手腕的手更紧了。
这很难办到,许云阶心里明白。若是有一天李圆溪死了,可以是任何人杀了他,唯独不能是沈千重。
他是李圆溪的长辈,算是血亲,又是宿域手握重兵的将军,生杀废置,但凭孤口,李惊天定然早已经不放心他。他若杀了李圆溪,那这层君臣和睦的薄纱就什么也遮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