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此事,孟厌便火大,“说了许久,全是废话。说是一个有婚约的女子,连女子是何人都不知晓。”
这日临睡前,温僖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若有一日我骗了你,你当如何?”
孟厌翻身过去,低声应了一句仿若呓语的话,“不如何。自认倒霉,再不见你。”
声音又轻又淡,温僖躺在床上,难得沉默。
原定几日后回来的顾一歧,十日后仍不见踪影。
孟厌休沐之期一到,原打算去查案司接案子。可分案子的判官说,顾一歧走前有交代:他一日未归,查案司一众判官一日不能再去人间查案。
“怪了,难道顾一歧被大妖抓走了?”
可等了足足半个多月,顾一歧再未出现。
孟厌旁敲侧击找月浮玉打听,只得到一句,“顾大人有公事在身,你先去轮回司熬几日汤凑凑绩效。”
兜兜转转,经月浮玉的一句话,孟厌又回到轮回司。
泰媪一见她,语气照旧尖酸刻薄,“哟,本官瞧是谁,原是大红人孟厌。今日怎赏脸来了小小的轮回司?”
孟厌谄媚道:“泰媪大人,下官回来熬熬汤。”
泰媪丢给她一把汤勺,“你熬吧。本官正好有事要去酆都城。”
孟厌震惊地看着手中的汤勺。从前相熟的几个孟婆凑过来,“前些日子,月大人来轮回司,把泰媪大人好一顿说。自此,我们终于有汤熬了。”
几个孟婆抱头痛哭,虽不能再快乐偷懒,但每月绩效最少也能得八分了。
众人聚在一块熬汤闲聊,有孟婆听闻孟厌打算成亲一事,“你和温僖何时成亲?”
孟厌摇摇头,“钟馗大人说好上月底回来,上月底又说近日赐福生意好,下月才能回来。我估摸着,成亲一事,最快得三个月后。”
几人向她道恭喜,孟厌笑着道谢,心中却惶惶不安。
她怕一如前生,她会死在成亲前。
三十年前死亡带来的痛苦,即使喝了三十年的孟婆汤,依旧无法忘怀。
她那日躺在雪中,腹部破开一个血窟窿,血流了满地。她眼睁睁看着生命流逝,却毫无办法。
人死,如灯灭。
又如血渗进雪中,悄无声息。
顾一歧消失的第二十五日,孟厌又做回孟婆。
每日熬汤送人轮回,偶尔偷懒跑去找温僖,在奈何桥下种彼岸花。
孟厌生前死后,皆没有种花的天赋,只能坐在一旁看温僖种花,“彼岸花快种满整个地府了吧?”
温僖忙着种花,并未立马回她。等了很久,才有一个男子以极为平淡的口吻回应她,“不,地府中有一处地方,种不了彼岸花。”
许是自觉失言,温僖回头看孟厌。
一看才知,她已跑了个没影,“她整日缠着崔子玉,也不怕月浮玉嫉妒生恨,公报私仇。”
孟厌这半月一直缠着崔子玉,全因作画一事。
崔子玉作画规矩多,一会儿问她喜欢什么技艺的画法,一会儿又问她喜欢哪位画师的画作。
她对作画一事一窍不通,只好拐弯抹角问温僖。至昨日,才打听到一人,“江浮笑笑生。”
崔子玉拿笔的左手微微颤抖,“你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