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五点的边城,天还没亮。王屿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每天早上摸着黑去早市,算是他除下雨天之外,雷打不动的日程安排。二十啷当岁的年纪,脸上却总是挂着跟年龄极为不称的老成。就算他长得好看,也难以让人主动生出亲近的念头。王屿刚从院子里推出他那辆电动车。“等我一下,王屿。”身后就传来一个男孩的喊声。王屿不用看也知道,是一起合住的吴晓醒了。整个院子里,也就他跟自己还亲近些,“你也要去早市开包吗?”吴晓抓着牙刷,摇着头咕哝道:“我不买蒙包料,我去淘两块水石。”王屿想了想,“也好。反正顺路。”吴晓不会骑两轮车,每次要想去边城那个对外口岸,就得搭别人的顺风车。王屿也乐得多个人一起。虽然边城属于亚热带气候,但是二三月份早上的风,还是寒意刺骨。吴晓整个人缩在车后座上,紧紧贴着王屿,“冷死了。”明明王屿在前面,应该比自己还要冷上几分的。可是吴晓看着他笔挺的后背,竟是仿若未觉一样。都是相仿的年纪,他过的却跟个苦行僧似的。王屿这人,总觉得跟别人有些不一样……越往关外走,人也越发多起来。等王屿穿过关卡,来到原石交易市场外的时候,街边已经密密麻麻停了数不清的电动车。“一天天的,哪来这么多人。”吴晓咕哝着,伸手使劲搓了搓冰凉的脸,“王屿,你冷不冷?”王屿摇摇头,麻溜的锁上电动车,闪身直奔目的地而去。吴晓只得快步跟上去。他原本还想去买一个糍粑,边吃边暖暖手的。外围这些卖成品的摊位,此刻还是空着的。摊主们怎么也要等到八九点钟,才会带着货物出摊。王屿跟吴晓的目标,是这些摊位的最后边,一条不起眼的逼仄小巷里。说是小巷,其实原本就是连接市场内外的其中一个过道。不知道从何时起,来国内做水石生意的骠国人,聚集在这里,自发的形成了眼前这个小型交易场所。“你找水石,做什么用?”王屿问身后的吴晓。“有客户找块带雾层的料子,仿着你那块雕个俏色手玩件。”吴晓声音稍稍提高了些。越靠近这地方人越多,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吴晓生怕王屿听不到。他那个客户,自从有一次看到了王屿那手玩件的照片后,就一直念念不忘。听到吴晓说起自己的手把件,王屿的眼神闪了闪,却没说什么。这过道十分狭长,里面人又多,推搡在一处,想不跟别人接触,只能侧着身子在人群里穿梭。吴晓跟在王屿身后,在档口之间转悠。原石交易,基本都是在相对幽暗的环境下进行。就算此刻天还没亮,也没有任何专用于照明的灯。在这里唯一能称为光源的,就是人手一支的玉石电筒。卖水石的货主清一色骠国人。如果在白天尤其好辨认,肤色明显就比国人起码深两个色号。“看看可有喜欢的?老板。”操着半生不熟的国语,面前的骠国货主跟王屿打着招呼。做生意第一要素,就是要学会招揽看上去有购买意向的客人。王屿打着手电灯,正研究着一块约成年人巴掌大小的水石。石头已经开过窗,露出一片黄色的雾层。王屿对着开窗的位置,打灯照了进去。灯光在玉肉中晕成一道黄芒。“糯种起底,种老肉细。还不错。”王屿对吴晓示意。“就它了。”吴晓附和。王屿点点头,头也不抬的问道:“多少?”“三……万。”又是一句半生不熟的国语。这开价的套路,也就糊弄糊弄外地来的游客。“一百。”王屿面无表情的还价。“咩唔!”货主一着急,本国话立刻冒了出来。就像骠国人会简单几句国语般,边境上讨生活的国人,也是懂几句骠国话傍身的。“咩唔”在骠国话里是“不行”的意思。这反应完全在王屿的预料之中,“二百。”手电光下,货主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咩唔、咩唔。”王屿一副下定决心,最后一次给价的架势,“三百!可以就包起来,不行我就走了。”说完,还作势往前走了两步。行家一出口就知有没有。王屿的还价方式已经很明显传递出,他看得懂这料子的实际价值,讨价还价只是在具体金额上进行一番拉扯罢了。过度坐地起价,并不适用于水石的交易方式。每天都有无数水石流入国内,一块石头见好就收,有的赚完全可以脱手了。王屿肩膀上很快传来被拍击的触感,他心下了然:成交了。货主将石头装进了黑色塑料袋,伸手接过王屿的三张百元大钞,在剩下的料子上面挨个拍打沾着财气,口里照旧说着半生不熟的恭维话,“老板多多赚。”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吴晓跟在王屿身后,悄悄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这石头,他心里原本接受底价是五百,王屿一出马,又给他省下两百块。这个交易场地的石头虽然有大有小,但整体来说个头相对比较均匀。小块的差不多有成年人一个手掌大小,大块的也不会超过两个巴掌。骠国矿区的达马坎场口,整个被河流贯穿,导致这个场口的料子,会顺着河道被冲刷滚落。在这过程中,大块的料子会被分解,基本上能保留下来的,也就是现在原石交易中看到的样子。这种料子,之所以会被市场青睐,很大一方面的原因,就在于它独特的雾层表现。达马坎水石,皮肉之间,有独属于此场口的雾层特征。以红黄色居多。很多:()赌石:从摆地摊开始的暴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