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小说

第九十七章（第1页）

却说关羽之子关兴与张飞之子张苞联合组成了先锋部队，拜辞了先主刘备，一同进军，列成了阵势。

本姓俞，后由孙权赐姓的吴军将领孙桓，得知蜀兵大规模地来到，迅速地集合起诸多营寨的兵马，也摆开了阵势，形成了两军对垒的态势。如果不出意外，争斗、死亡和伤残，已经开始孕育起来。

孙桓领着属将李異、谢旌，都骑在高硕的战马之上，站立于门旗之下，眼见得蜀军军营中行进出两员大将，都是银盔银铠，白马白旗，其显出的威风不平庸，不一般。其上首张苞挺着丈八的长矛，有似其父张飞准备再度出击。下首关兴横着大砍刀，有似其父关羽又活着回到了沙场。

张苞严峻着脸挺着身子大骂道：“孙桓小儿，你死到临头了！还敢抗拒天将天兵吗？”——因为刘备现在身为“天子”了，所以张苞称自己所率领的队伍为“天兵”，也算不得什么过错。

孙桓也骂道：“你父亲已经成了无头之鬼，现在你又来讨死了？你这痴愚的小子！”——对方把“天之将领”视为傻大兵了。

张苞火冒三丈，聚马挺枪直冲向孙桓。孙桓背后的谢旌聚马插到前面来迎战。两马相交，搏战了三十多个回合。谢旌感觉自身力量不支，迅速抽身撤退。张苞乘势追赶。在一个追赶一个败退的过程中，李異急忙拍马抡起蘸金斧上前接战。跟张苞搏战了二十来个回合，没有分出明显的胜负。张苞不服气，激起了勇力更猛烈地跟李異搏战，又战斗了几个回合，感觉渐渐占优势了，于是更加英勇，斗志倍增。正鼓起新的勇气之时，忽然感觉自己所骑的马身子一歪斜，他自己的身体也一歪动，差点儿被对方砍中。他本能地感觉到自己的马负伤了，这时战马也似乎当机立断了似的，向自己的阵营奔跑。接近己方门旗旁边时，战马扑地而倒，张苞也失去了平衡，被摔到了地面上。但张苞仍然心里有数，眼光依然清晰可辨，他看见一名敌将从旁侧冲过来，并抡着大斧头，接近自己时，大斧头高高扬起了，他暗想“完了”，努力将身子向旁边躲避。但那对他高高扬起的大斧头并没有准确地向他砍过来，而那抡斧头的敌将却像光一闪动的样子被砍掉了头颅，那颈项处的血喷涌了老高。

张苞没料到自己还活着，并且一点儿也没有受伤。——直到后来他才搞清楚：当他的战马受伤奔跑时，关兴就准备接应他，关兴刚一起步，又发现他的战马摔倒，人也跌落下来了。这时，关兴又发现一个敌将赶前去抡起大斧头想要砍他，于是关兴急忙上前，一刀将敌将劈到马下，救住了他。而后他们两个人才搞明白：抡大斧头来砍张苞的敌将叫李異。

李異的灵魂脱离开他的躯体，向着那远远山间的草木林飞移而去，然后跌落于一个洞口很不规则的山洞前。他的灵魂爬了进去。直到几天之后，他的灵魂才不知凭借了什么神力而渐渐产生了一些神志和记忆。他一时的感到那时战场上的激烈和混乱。后来才慢慢想明白：那叫张苞的敌将挺枪直取孙桓将军，孙将军背后的谢旌插上前去迎战。大战二三十个回合后谢旌败逃了，而敌将张苞紧紧追赶，他就没忍住急忙上前接战，他跟张苞搏战了二十来个回合，并没有输给张苞，后来不知道是哪个放了一支冷箭，射伤了张苞的马，没跑多远，马倒下张苞被摔下。这真是太好的机会了！他急忙冲上前砍杀张苞。可是，可是他刚抡起战斧准备砍下去的时候，他却突然像被雷劈了似的没感觉了。……他就在那一刹那被杀了。

李異魂继续想：“是谁在我背后下了刀呢？……对，是关兴，一定是关兴，因为关兴在这过程中一直没有远离张苞。……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正要砍杀张苞时，却被背后的关兴砍杀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蝉反而安全了，我却成了那一只倒霉的螳螂。唉——！是老祖宗保佑不了我，我天命该如此吗？……”

……却说孙桓败了一阵之后，很不服气，又率领人马行进到蜀军阵前。张苞、关兴并列而出。关兴指着孙桓道：“你敢跟我单挑吗？”孙桓被激得大怒：“大丈夫岂能被小竖子吓死！”拍马挥刀来战。战了三十来个回合，渐渐感到力量不支，于是败退回阵。关兴、张苞一直追杀到吴兵的军营前。忽然看见敌将吴班引领着张南、冯习等将士冲杀过来。但张苞并没有后退，而是奋勇当先，一人敌吴军数人。忽然，他发现了敌将谢旌，就向他冲杀过去，谢旌心里不由得一惊动，正想撤退时，却已经被张苞的长矛刺中了。

谢旌的灵魂脱离开他的躯体，飞移到一处山凹中。……几天之后，他的灵魂在山凹中“苏醒”过来，不由得不感叹自己生命的消失太迅捷，就是那一瞬间。他悲哀而孤独地游走于那山间的草木丛中，靠吸取天地间的元气和草木水果之气度日。夜晚，他坐在一块山石之上，仰望着头顶的天空。天空一片晴朗，月亮没有升起，但星星似无数的眼睛眯缝着，在远远的望着他似的。他想：人们都说天上有一颗心，地上就有一个人，地上死掉一个人，天上就掉落一颗心，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看这个恐怕有些虚假，有些虚幻。记得小时候，一天晚上，我和村里的那些小朋友一起看天空，天上那么多的星星都撒下来了，金灿灿的像灯笼光里的雨点一样。我们都吓怕了，以为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但过了几天，也没有听说死掉一个人。只是后来过了几个月，村里才死了一个年纪大的老头儿，七十几岁了，可见天上掉落一颗心地上就死一个人的说法，不一定灵验。

谢旌魂这样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忽然一抬头，发现远方有一个人影儿在活动。他眨巴着眼睛仔细看了几看，原来也是一个鬼魂，并且看上去很是熟悉。于是他继续观察了下去。

谢旌魂带有几分好奇的看着前面在活动着的鬼魂。那鬼魂好像在吸取水果草木之气。看着看着，谢旌魂终于认出来了：原来是他生前的老熟人、吴军的一名裨将，姓谭，名雄。于是他便喊道：“请问，是谭将军吗？”

谭雄魂不由得一惊，显然，他没料到会在此处有熟悉的鬼魂叫他。他回过头，很快看出了是谢旌魂。于是道：“哦，是谢将军啊。——谢将军于此处有何贵干啦？”

谢旌魂：“还贵干呢，阎王府里暂时还没有安排差事，所以我就在这里闲逛着呢。——谭将军，您怎么也离开人间了？”

谭雄魂没能立即回话，脸上显出了羞愧的颜色，似乎有难以启齿的话。但他还是克服了不想告诉人的心理，道：“唉——！我真是倒霉透啦。——在你为国捐躯之后，疯狂的蜀军把我们杀得连连后撤，我也快速地往回撤，听到后面的追兵追击得很急迫，我不得不快马加鞭。可是不久之后，我的马突然摔倒了，我被掀翻了下来。当我正准备操起枪应对后面的追兵时，可哪里来得及啊，我被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枪被他踢得老远。可是我不服气，正准备挣脱他的时候，他吼道：‘不许动，只要你稍微一动，我就割下你的头！’大刀正握在他的左手上呢。这时我才发现抓住我的是敌将关兴。我哪有什么办法啊，就这样，我被他抓到了蜀军营寨。到了蜀军军营，几个蜀军将校都说：‘不错，就是昨天那个放冷箭的家伙！’他们都认得我了，我想，这下彻底完了，他们绝对不肯放过我了。于是我只能闭上眼睛，等着被杀。我头脑里想到了父母，想到了妻子儿女。我只能在心里说：‘父母亲大人，儿今天要赴黄泉了，请父母大人原谅儿的不孝。’我又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爱妻啊，今天我要走了，儿女之事，就要全托付给你了。真对不起啊。如果能够，我们来世还做夫妻。’我默念了这些后不久，他们就把我的头砍下来了，用颈项里的鲜血祭奠了昨天被我放冷箭射死的马。……”

……话说朱然得知孙桓损失了李異、谢旌、谭雄等将领及许多士兵，正想要前往救援。忽然听传令官报告说，伏路军的几名校官引来了几个蜀军士兵，说是蜀军的几个士兵前来投降了。朱然感觉有点蹊跷，急忙令伏路军校将前来投降的蜀兵领进来。几名蜀兵一见到朱然，马上跪下道：“我等原是冯习帐下的士兵，可是冯习待我们如小妾所生的还不如，赏罚不公，轻则痛骂，重则棒打，我们实在受不了这些窝囊气了，决心弃暗投明，望将军容纳！为表明我们的心迹，我们将有机密之事报告将军！”

朱然一听，心中有七分相信，三分疑惑。但当他听到“有机密之事报告”的话之后，马上询问道：“有什么机密之事呢？但说无妨。”

领头儿的小卒道：“今晚冯习将要乘虚袭击孙将军的营寨。约定举火把作为信号。”

朱然一听，觉得有备无患，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于是急忙派传令官丛林豹前往孙桓处报警。其时丛林豹刚刚开始吃午饭，接到任务后就三扒两咽吃完了中饭，到马厩里拉了马跨上去便走。刚走了二十来里，觉得肚子里稍稍有些疼痛，好像要大解了。他朝道路两旁看看，荒山秃岭的，连个拴马吃草的地方都没有，于是他决定跑一会儿再说，反正还没有到急不可耐的地步。于是快马加鞭，加速前进。一会儿，要大解的感觉反而消失了，他就更加没有中途歇息的理由了。他继续保持着高速度的前进。又行进了片刻，他发现荒山秃岭的地域已经过去，道路两旁出现了绿色的草丛，间以青枝绿叶的小树林。他想：现在可以拴马让它吃点青草，而我也可以饮两口水了。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听得道路旁一声大喊：“杀——！”同时道路两旁的山石草木间向他飞来了几十支箭，他的身上脸上被射中了有二十来支箭。他从马上摔了下来，当即就没有了气息了。

……话说吴军将领朱然未能及时得知他所派遣的报警人丛林豹中途被杀。不过，他仍旧令崔禹率领一万人马前往救应孙桓。崔禹不愿也不敢怠慢，率军迅速行进。大约前进了一半多的路程，就望见远远的天边亮起了一片火光，感觉预料中的情况已经发生，于是催促官兵加速前进。前进了片刻，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陡峭的高山，挡住了视线，反而不能明显看出先前所发现的远方的火光了。但无论情况如何，只能保持高速的前进，而绝不能放慢速度，更不能停滞不前或走回头路。他们沿着山路，绕过了原先前面的一片陡峻的山峰，先前远方天边的火光又出现了，并且比原先所发现的显得更明亮。于是他们便急速的前往。走了不过两三里，耳边突然响起了咚咚咚的战鼓声，是从旁边山谷中传出的。紧接着便听到人声喧哗冲杀的声音，两边的山谷像鬼神涌起似的冲杀出无数的士兵，瞬间向他们夹击而来。

崔禹惊慌得手足不能有力而准确的活动，只死死勒住缰绳想寻求一条逃路。可哪里存在逃路，只见一名敌将聚马挺枪向他冲杀过来，他慌忙握枪迎战。敌将一枪刺过来，他本能般地躲避，可敌将并没有刺他的身体，而是一枪刺中了他的马腿。他的战马嘶叫一声，栽了下去，他也完全控制不住，从马上跌落下来。不过，他仍然心中有数，他感觉自己没有受重伤。他急忙想爬起身子紧握好枪准备继续抗争。可这时他感觉被人抓住后背了，同时自己的枪也被突然的强力打离了自己的手。他又一次的用力挣脱，但还是被敌人所控制，武器也早丢失了。他知道被人活捉了。急躁、羞愧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