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裕很粗线条地看着簕不安,一脸缺心眼,簕不安白了他一眼,抬脚就踹:“闪开!我就有,管得着吗你!”
然后离张裕那个二百五远远的,同时压低声音跟簕崈解释:“有同学在,不方便。”
簕崈思考了一瞬间,觉得簕不安说的不方便可能主要在于他同学问的那句“你之前不是说你是独生子吗?”
应该是簕不安在外的身份。
挂断电话之后,重新擦手,拿起餐具开始分割面前的牛扒。
唐栀问:“你们和好了?”
和好的前提是有矛盾,他们之间没有矛盾,簕不安不再主动联系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想再联系,现在是自己处心积虑重建桥梁,并且希望簕不安像从前那样过桥来。
“应该是的。”簕崈垂着他很容易显得忧郁的浅灰色眼眸。
唐栀被母爱蒙蔽双眼,丝毫没有怀疑簕崈,反而有点开心地关心起他们友谊的进展:“愿意跟妈妈分享一下你们的友谊吗?”
“他……”簕崈从他们认识的时候开始回忆,首先想到第一次见面,簕不安相当不认生地邀请自己去他的秘密基地玩。“他小的时候很幼稚,玩的游戏也很幼稚,在小花园的凉亭里玩过家家,只有一个人,假装自己是调酒师,把很多种饮料兑在一起喝。”
这一端她知道,唐栀笑起来:“小孩子都是那样的,你小的时候也很可爱。”
簕崈沉默。
自己说幼稚,母亲说可爱。
但实际上,幼稚这个词语在一些特定的语境中等同于可爱。
好吧,事实上,他也觉得簕不安那时候很可爱。
簕崈说:“我应该没有。”
印象里,自己没什么童年时光,从识字开始就活在舅舅的规划里。
“有的。”唐栀坚持:“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你只有这么高……”她比着自己膝盖的高度,“可能只有两岁,下雨了,担心院子里的蚂蚁有没有地方避雨,然后拿着雨伞,想去给它们打伞……你以前还养过小宠物乌龟,在书上看到它们天气冷的时候会冬眠,然后冬天的时候每天早上去看小乌龟冬眠没有……屋子里太暖和,小乌龟一直不冬眠,你又很担心它不睡觉会不会困死。”
蚂蚁的事情簕崈不记得了,乌龟还有印象。
按理说就算养宠物他也应该养一些威风的宠物:大型猎犬、猞猁或者猎豹之类的,但是最后选了不会引人注目也不太需要花太多时间陪伴的乌龟,玻璃缸放在客厅的博古架上,就很少有人会认为那是宠物了。
但是乌龟缸最终还是被丢掉了——某天,唐肃看到和博古架上其他古董藏品格格不入的玻璃缸,里面的小乌龟不小心仰面躺下,正滑稽地挥动着四肢,试图翻身回来。
唐肃问佣人这东西是哪里来的,佣人语焉不详。
哪怕再不起眼,也是不应该出现在簕崈身边的东西,甚至容器太普通也成为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