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六点半,盛夏和顾戎准时抵达反映电影的打谷场内,在陆续赶来看电影的人潮中准时开摊。
“五香瓜子大米…滋滋……大米花……”
“花……花生瓜子…滋滋滋……”
“噫……”
盛夏摁断喇叭的开关,不信邪又重启了一次,可泛黄的喇叭口冒出来的还是一阵电流不畅卡带似的声音。
顾戎录的时候毫无保留,字正腔圆中气十足,前押后韵朗朗上口。
然而等到了现场再放出来,愣是被喇叭的不良音质和断续的卡顿,被迫喊出了八旬老头儿夜间咯痰的混响。
盛夏狐疑地敲了敲喇叭:“不对啊。”
“我修的时候明明都检查过了,怎么会是这种效果?”
她确认修理的过程没有差错,之前试的时候也没毛病,怎么到了地方就掉链子?
盛夏想找趁手的工具拆开看看,然而这时顾戎却慢吞吞地说:“你确定要在这里检查?”
盛夏猛地抬头,顾戎举着手里的碗慢悠悠的:“距离电影开场只有半小时了,我一个人卖?”
年前放电影的场次多,错过一场就损失一场的收益。
今天卖的种类比之前都多,顾戎一个人是绝对忙不过来的。
盛夏嘶了一声把不争气的大喇叭放到了旁边,赶紧跑过去帮忙。
顾戎仗着自己嘴甜哄人笑以及独门买卖的优势,在盛夏惊讶的眼神中,把一碗花生米卖到了一毛五的高价。
随着摊前聚拢而来的人变多,盛夏手口不停也顾不上惦记喇叭了。
盛夏在给人找钱,顾戎随口说了句我去喝水。
在盛夏看不到的角度,顾戎飞快拧开喇叭后装电池的盖子,把整个喇叭屁股都塞进了厚厚的雪地里。
顾戎含着一口水若无其事地重返摊位前,盛夏还忙里偷闲十分贴心地提醒了一句:“我带了暖水瓶的,你掺点儿热水喝。”
顾戎喉头一滚把水咽下去,无辜地嗯嗯出声。
等一晚上忙完准备的货卖了个七七八八,拧开的盖子早已被顾戎原样盖了回去,被插在雪堆里的喇叭上也看不出任何痕迹。
可这玩意儿是彻底不中用了。
盛夏拆开后反复检查,确定连咯痰的动静都出不来的瞬间,直接被气笑了。
“这都什么玩意儿?”
修好了一次没派上用场,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顾戎对着桌上的蜡烛把摊开的零钱整理好,清点出具体数目后敲了敲桌子:“本来就不知道是转了几手的,质量不好也不稀奇。”
盛夏遗憾地嗐了一声,把确诊无用的废物扔到边上,心不在焉地说:“我记得你那个仓库里还有好几个类似的,改天去了我再组一个得了。”
顾戎搭在桌上的手指无声一蜷,相当慷慨地笑了:“可以啊。”
“你组出来修好确定能用就行。”
但凡让盛夏找到一个能用的喇叭,他回去就把仓库拆了。
顾戎自己也说不清这股恶意从何而来,不过心头的恶念翻涌成海,也没影响他的语气分毫。
“接下来三天不同的地方都放电影,都去?”
盛夏一秒收起遗憾,斩钉截铁地点头:“去。”
今天已经有人借着买东西的名义来旁敲侧击问利润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跟风的同行很快就要如同雨后春笋似的接连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