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盛夏所知,顾戎在外头倒是收罗了不少人走街串巷收破烂。
顾戎之前找人在四处造谣说鱼塘价值不菲的时候,她就凑巧见过几个半大孩子。
这些孩子往往都是家里条件很差,没机会读书不得不早早出来找活路的,相当于是在顾戎手底下打零工,按劳得钱。
收到的废品会被统一送到仓库里,二次挑选分类。
再由顾戎决定被分配好的废品去向。
可顾戎找的那些人都很随机,干活儿也是时灵时不灵的,空有不少人数,但称不上回收站的规模。
顾戎胳膊撑在柜台上,把账本合上说:“对。”
“我这几年去过不少回收站,这次在连城和省城见到的规模也不小,我想把手头上的资源和人手整合一下,弄个大的。”
他之前一直干得很随性,能多赚的机会不错过,赚得少的时候也不强求。
但这次去连城回来后,顾戎仔细想了很多,得出的结论是这样下去不行。
他之前这么几年一直都是花钱雇人干活儿,一次一结。
人家下次不来他这儿了,他也无所谓不在乎,反正去留随意。
但这种形式就会带来必不可免的资源流失。
顾戎懒懒地说:“我这儿给出的价通常会比废品回收站高出一两分,所以大多数人在村里收到了废品,首先想到的会是我。”
“但也不乏比价的,还有就是嫌我这儿太远而就近选择的,我不是卖废品的人唯一的选项。”
究其原因,一是他给出的价钱不足以让奔走在外收废品的人竭尽全力,二就是他这里万物都收的名号不够响亮。
顾戎想把名头打出来。
盛夏一下领会到顾戎的言外之意,脸上一点意外都没有:“这是好事儿啊。”
“建立起合适的制度,招纳员工,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儿,有了个名头也更好与外界连接谈合作,也更好向下管理。”
草台班子求生没毛病。
但草台班子太过脆弱,时代的大浪一翻就很容易迷失方向。
如果能及时把草台班子搭建成坚不可摧的大船,未来必定会有更多的可能。
顾戎得到盛夏的认可失声而笑,笑眯了眼说:“你觉得收破烂这活儿有做大做强的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
盛夏不假思索地说:“废品只是被放错了地方的资源,只要有了合理的处理方式,那就会有必要的价值。”
“你都靠着这活儿攒出现在的家底了,大可更自信一点的戎哥。”
戎哥勾着唇笑也不说话。
盛夏三两下收拾好手头的东西,站起来说:“我先去睡了。”
“明天早上叫你一起去制衣厂拉货?”
顾戎撑着胳膊点了点头:“好,明早见。”
楼上隔间的小木门关闭时发出嘎吱一声闷响,顾戎把屋内的灯都关了,只在桌上留下一盏台灯翻出了抽屉里的字帖。
说是字帖,其实也就是还没装订的一叠散纸。
每一张都是盛夏亲手对着字帖抄录下来的,每一笔都仿佛能看到盛夏在灯光下手腕转动的痕迹。
顾戎找出一张稍透些的纸贴在其中一张上,按照盛夏之前教自己的握法小心地握住钢笔,对着纸面上透出的横撇竖捺,小心翼翼地描摹下去。
笔尖在纸面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在夜里显得尤为明显。
盛夏本来想下去拿个东西,走到拐角看到下边认真练字的顾戎,脚下莫名一顿。
盛夏沉默片刻默默退了回去,重新关上门的瞬间心想:还挺好学。
不过好学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