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落时,浸湿了云鬓乌发。
她说:“尘白,我想凤凰了。”
月娘眼中闪过一丝恍惚。
是阿昭在唤她,可——
月尘白啊……
真的好久都没有听见过这个名字了。
“大概——”
月娘的声音浮在瀛川水岸的幻梦之上,空荡荡的扫过两人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人可以为了自己的执念肆意妄为也能够被天地所容忍,但神不可以,你不可以,我也不可以……”
所以,她也不可以。
月尘白,月尘白,月尘白啊……
月上城的上一任城主就叫月尘白,生祭在湟水之岸的那个月尘白。
师父……
“你无亲无故就要跳河啊,那我也无亲无故,不如你我做个伴,也省得等一会儿你跳河的时候,我昧着良心见死不救还得下去打捞你的尸体,怎么样,考虑一下?”
“不过瞧你这副小可怜模样,怕是拎回家也是个难养活的,啧。”
“瞪我作甚,小小年纪的这么凶,我有没拦着你跳河,想跳就跳吧,也就一猛子的事情。”
那个女人最是吊儿郎当了,哪有人看见九岁孩童跳河不加安慰规劝,还在一旁说风凉话的。
要跳河的小姑娘红着眼死倔死掘,瞪了那倚靠在树枝上啃果子的女人一眼,一声不啃“扑通”狠狠栽进瀛川水岸。
那是她和月尘白第一次见面。
她是三十三重天下白境中一株随处可见的弥月草,却生来带着草木精灵都无比排斥的寒意,自幼被驱逐出族群之外,好不容易慢慢长大。
却发现,纵然她修炼天赋极高,可修炼月华凝聚在身体之中时,那令人不喜的寒意也随之越发强盛。
她所在之处,草木精灵避退,连森林之中的鸟雀小兽也扑棱着翅膀离她离的远远的。
一时悲愤,只感自己是个被天地厌弃的孤儿。
她是草木精灵,就算是跳河也不会死的。
不对,她原先也没想着跳河。
可是那女人说话气人,她悲愤交加,心头更是一股火冲向天灵,下一瞬反应过来时已经在河里扑腾了。
那时候的瀛川源头还不似如今这般至冷至寒,水如那人一样,温热的,落在身上也是暖和呼呼的。
最后,她还是被那女人一路拎着脖子,拎回了家。
“算起来,你我相识之时的那段日子……”月娘眼中追思过往,一片惆怅,复道:“竟然还能算得上这半生少有的松快日子。”
她笑一声:“我记得你那个时候,还没有化形,不能与人交谈,天天被气得躲在将屿山后山瀑布。我同……”顿了一下,怅惘道:“我同她去拜访云凰尊主时,不是瞧见你追着凤凰少主喷火,就是随他一起去哄你出来。”
昭华也跟着笑了一声:“你那时也不是这般性子,沉默寡言整个人冷的像一块冰,要不然月城主也不会总让你来将屿山了。”
三十三重天皆知,凤凰性子虽然高傲,将屿山却最是热闹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