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有些恍然。
裴寂面冷心更冷,她跟了他这么多年,很少从他口中听过什么关心的语词,更不曾同他这样近距离地拥抱过。
两人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至亲至疏的距离,仿佛她不是他从小到大的未婚妻,而是被他紧紧圈在怀里的猎物。
若是放在以前,她兴许还会为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关心而动容。
可而今,他将她圈在怀中,仿佛她不是什么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只是他可以用来饱腹的猎物。
谁能奢求一个刽子手对他的猎物抱有同情和关怀呢?
姜昭闭了闭眼,从他怀中挣脱卡,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道:
“裴大人,这于礼不合。”
言语动作,无不透露着疏离。
他想从她脸上看出来点儿什么,但姜昭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眼睛也如一潭死水。
他向她看过去,却只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
裴寂不说话,姜昭也只是沉默着倒了两杯茶,同他隔了一个桌子:
“大人如果没别的要说的话,还是请回吧,明日一早还要去面见圣上。”
裴寂看了她许久,没拿桌子上那杯茶,道:
“昭昭,萧鹤川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以后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很多时候,姜昭都想问问他是出于什么立场对她说这些话的。
擅作主张地靠近她,关心她,在她心里的防线被攻破的时候,又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开,让她一个人面对死亡。
“不麻烦大人了。”姜昭道,“此事我已经有了打算,明日只劳烦裴大人一同走一遭便可。”
“真的要和我分得这么清吗?”
她的疏离冷淡让裴寂皱了眉。
“在怪我那日扔下你,还是因为我杀了玉奴?”
“属下不敢。”
“还是因为我要娶三公主?”
“属下不敢。”
“姜昭!”
裴寂每说一句话,姜昭都只会回一句“属下不敢”,摆明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裴寂心头郁气堆积。
姜昭被他吼得站直了身体,恭恭敬敬地双手横在胸前:
“属下在。”
姜昭油盐不进,裴寂脸色沉郁,甩袖大步离开营帐。
翌日,主帐中。
庆帝穿着一身素净的白抹布长袍,慵懒地斜窝在龙椅之上,一条腿曲起踩在龙椅上,后背倚着软枕,好整以暇地看着跪在正中央的宋知章,和分两排站着的两党代表人。
太子党和端王党不和,庆帝喜闻乐见。
他伸手从托盘中拿了一把花生,边剥花生,边笑着问:
“怎么这一大早的,就这么热闹?”
萧鹤川上前一步,没了平日的混账,毕恭毕敬地回话:
“回陛下,臣昨日白日不小心开罪了太傅,便想着请太傅一同饮酒,赔礼道歉,却没想到太傅一见臣,便拉着臣的手不肯撒手,非说要臣陪他一晚,才肯作罢。”
“小侯爷慎言。”
姜昭强忍着想杀人的冲动,出声道。
庆帝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将一粒花生米放到口中,转头问姜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