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书房中。
沈怀景屈指搭在桌面上,轻叩着,每一声都清悦入耳。
岳千秋在一旁等了许久,才见他掀起眼皮子,问:
“你是说,姜昭要你替她解蛊?”
“回殿下,是的。”岳千秋不卑不亢地回道,“他中了情蛊,每七日发作一次,须得同人欢好才能纾解。”
沈怀景问完刚才那句话,就闭上了眼,往后靠坐着金丝楠木椅子,书房中又陷入了沉默。
就在岳千秋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沈怀景道:
“解蛊的事儿先往后放放,她不问,你不说,她若问,你只说还没找到。”
“是。”
岳千秋转身离去。
……
北郡赈灾回来上朝述职,萧鹤川一口将事情全部揽了下来。
他生性浑不吝,乖张的脾性在上京早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能做出这种肆意妄为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事儿也在情理之中。
一同跟着上朝的萧鹤安和镇北侯险些被气得背过去气去,萧鹤安不停地用手扯着他的袖子,示意他别再说了。
但萧鹤川跟没听见一样,一番话说完,坦坦荡荡地站着:
“陛下,以上就是臣要说的,北郡赈灾牵连到的贪官污吏都在上面了,这种蛀虫一日不除,我天启将会一日不宁。”
沈怀景没想到姜昭会将事情全都推到萧鹤川身上,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庆帝眸光沉沉,问:
“怀景,萧鹤川说的,可是实话?”
沈怀景回过神了来,毕恭毕敬地回道:“句句属实。小侯爷铁血手腕,眼中容不得沙子,儿臣望尘莫及。”
庆帝手捋着髭须,有些不悦。
事情发展到现在,不是想看见的结果。
他能清楚的是,这事绝对不是萧鹤川做的,但他出来背锅,就是在替那个人打掩护。
不论是太子,还是姜昭,任何一方和萧鹤川走得近了,在他眼中都是威胁。
裴寂从头到尾也没说话,眼神落在姜昭身上,透着怀疑。
萧鹤川见状,又一次请求庆帝降罪惩处涉事的官员。
庆帝摆摆手,道:
“怀景,裴阁老。”
两人同时从姜昭身上收回视线,上前一步,异口同声回话:
“儿臣在。”
“臣在。”
“人既然都查出来了,该怎么处置,就由你二人看着处置。”
顿了顿,又提醒道:“有些事,点到为止就行了,不必太过分。”
又是和稀泥的一句话,庆帝和以往每次一样,没有表明立场,将事情全部下放到手底下的人去做。
若是出了事儿,牵连到什么仇恨,担责的也是下面的人。
姜昭在心里看得明白,老老实实垂着头在一旁装死。
她算了算,从上次蛊毒发作到现在,也快是下一次发作的时间了。
下朝的时候,端王和裴寂各自沉沉地向她看去。
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两个人并排离开,一个眼神都不吝给她。
姜昭唯恐蛊毒发作,在外面闹了难看,一心急着往回走,心底隐隐有了些燥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