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声说:“多谢小娘子厚爱,某出身贫寒自当苦读,小娘子也已有人家,若无其他事,告辞。”
她不由得反反复复地想这句话。
已有人家……
是因为已有人家拒了她,还是生气她的欺骗?
抑或是,不喜她。
别院藏在深山,夜里只能听见虫鸣窸窣,树叶沙沙。
看天色已是亥时。
“嘎吱”一声。
蒋淑宜从屋里出来,披一件月白花软缎,背脊纤薄,柳腰搢娜,墨色湿发随意低挽。
泠泠月光泻在身上,似广寒宫仙子临风轻举。
银翘看见这姿容,摄在原地,半晌才回神。
“姑娘,仔细着凉。”
蒋淑宜摇摇头,“我没事。”
银翘看见姑娘额角的伤,红了眼,“奴婢不过下山一趟的空档,竟让姑娘被一群野孩子欺负了去,要是老夫人知道,又该心疼了。”
“外婆的信,拿来。”蒋淑宜伸开手掌。
银翘忙从袖子里取出,呈给姑娘。
蒋淑宜拿着纸一抖,确认是外婆的字,放下心来。
银翘忿忿不平:“您继母也不怕遭报应,拿住一个老人家来封您的口。”
蒋淑宜没有接话。
外婆上了年纪,免不得生病。
在她十三岁那年,外婆差点就去了。
万幸继母家中做药材生意,从小习得一手好医术,主动替外婆煎了一帖药下去,外婆这才得以喝药续命。
只是继母以家族秘方为由,不愿泄露药方,还做主把外婆接去疗养。
蒋淑宜自是很有分寸,不再追问。
心中感恩戴德,并未多想,对弟弟妹妹照顾有加。
直到及笈那日,她准备揭发继母,继母却悠闲问她:“你外祖母今年该满五十了吧?”
轰然之间。
她才知道,原来,继母早早就拿住她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