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寻了位置坐下,手边是已经备好的热茶。
安敬和也进门坐在桌子另一侧,手稳稳端起茶盏,浅饮一口,茶香随袅袅热气散出,暖人心脾。
谢云昭看见外祖眼底的倦色,知晓他最近也是颇为费劲心神,也有些心疼,回应了安敬和问候她的母亲后,直接长话短说。
“外祖,我今日见了太子殿下,半年不曾问过他的学业,今日一见,觉得我前些日子所想颇为不妥。”
安敬和轻轻搁下茶盏,缓缓叹气,有一种沧桑无力的感觉,他把手搁在座椅把手上,道:“殿下也是聪慧之人,可惜性情却较为沉闷,安静拘束却少了些活力——忙于学业,却忘记了培养性情啊。”
他辅佐陛下多载,又是太子殿下的授业恩师,说话直接,从来不怕得罪人。
身为太傅,担任教导太子的职责,当然要尽全力。
至于太子,他六岁后才作为嫡子教养,性情没有丝毫霸道,没有龙虎之气,也不知能够担起这万国瞩目的大陈重任。
确实如此。少年谢云昭思索片刻,回想起太子的状态:“我同殿下说了,明日起我继续监督他的学业,下学之后便去。”
她手指轻轻触碰茶盖,瓷质的触感传来茶水的温热,让她不由得一顿。
“殿下毕竟年少……”
安敬和微微摇头,背依旧挺得笔直,却难免隐隐透露出几分年事已高、仍然操心的疲惫。
“林伴读和方伴读同殿下学习,还有那晨兴宫的一宫宫仆。但是殿下整日里除了读书,很少踏出殿门,恐怕你去也无济于事啊!”
少年谢云昭指腹轻轻摩挲着腰间玉佩,她凝思着,最后只能道:“明日去看看吧,我同殿下自小一起读书写字,教导过他一段时间。况且,有太后殿下在,太子殿下也待我亲切,想是愿意听从我的教诲。”
安敬和眉头皱了又舒,想着或许谢云昭也算个“孩子”,也许真的懂得小太子的想法。
他点点头道:“好吧,且试一试,本来我准备将最近的教授课业给殿下换上一换……”
他叹气起身,负着手在书房内踱步,继续道:“不过,切莫误了你自己的课业。”
谢云昭作为威武大将军府嫡长女,出生时就被陛下特封为安和郡主,颖悟绝人。
自小拜了京中众多名师,学习各般武艺才能,每日忙得不可开交。
更何况,陛下说谢云昭有佐王之才,也该好好培养,不能耽误。
少年谢云昭也起身,目光肃穆道:“外祖不必担心,我会好生辅佐殿下,也不会耽误学业的。”
围观这一切的谢云昭淡笑,这时候的少年谢云昭,是预备回去就将申时的琴乐课业取消,改为去宫中监督太子学业。
陛下说她有佐王之才,可没有说佐的是哪个王,她一直被京中窥视,现在的言行已经是隐隐站队了。
又或者说,多年前金台之上,皇后殿下身旁她那一指,就已经注定了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