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小说

第72章 响屐廊（第1页）

帝魂喝了不少酒，却全无醉意。

酒与知己喝，微醺半醉，最是惬意。今晚这夜宴，纯属应酬，喝酒跟喝水似的，什么琼浆玉露也没滋味。

和玄甲瑞一样，帝魂耳朵里灌满了奉承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玄甲瑞自堂外进来，便对玄相国说，带帝魂去见程雪映。

玄相国本也是抱着这个目的，自然满口答应。

于是玄甲瑞向宾客解释，帝魂不胜酒力，便扶着帝魂走了。

“师兄，我已安排好你们谈话的去处。四下一览无余，绝无隔墙之耳。只是辛苦师兄要走远些。”

帝魂原有些慵懒，到了花园抄手廊中，夜空突然下起了雨。

雨打芭蕉，琴音似水。

帝魂忽然清醒无比。

透过雨声，传来一些丝竹管弦之声。乐音之中，又有应着节奏的银铃声，以及一种清脆的敲击声。

帝魂问道，“莫非此处，有人在跳响屐舞？”

“师兄好见识！”玄甲瑞感慨道，“表姐自小长于相府，我爹遍请名师，令她习琴乐书画，她这响屐舞，十年始成，只在先皇陛下寿诞之日舞过一次，据说当时在场的人，无不惊艳。后来因内廷动荡，先皇退位，太子掌权，表姐进宫之事便没了下文。如今，这第二曲响屐舞，便献给师兄了。”

玄甲瑞见帝魂神色凝重，以为帝魂不喜歌舞宴乐，更不喜相府这攀炎附势的习气，于是说，“若师兄不喜欢，我这便去叫停。”

“不必。我倒想一睹风采。”帝魂说着，便朝丝竹之声的方向去了。

夜色渐浓，烛火阑珊。

响屐廊上，程雪映独自一人，踏着廊板，开始了她的舞。

玉步轻移，始启幽梦，一身霜白轻纱，翩翩起舞。

响屐之下，廊板生风，如木鱼金击，节节清扬。

好一个翻转拨云，起伏撼月，手若抚琴，步若游丝。

响屐声声，不离耳畔，铿锵有力，玲珑剔透。

她舞动间，廊影斑驳，如梦似幻。

程雪映心中实是有恨；恨自己身为女儿身，也恨这亲舅，只以自己做晋身之阶，攀附权贵。

她自小寄人篱下，自然更懂得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今夜，她第二次跳这响屐舞，献于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为的却是里通消息？

她自己觉得有些好笑。

雨声渐激。

程雪映心中也是千思万绪，舞步逐渐转为疾风骤雨，响屐声亦跟着急促起来，如同远古战鼓擂起，激昂而又震撼。

舞步婉转，忽而蹁跹于廊端，忽而旋转于廊角，衣裳随风，如云绕月。

一曲终了，程雪映的心绪方才稍稍平息。

“小姐好舞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