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少夫人与金小娘只是爱护奴婢……”
眉儿流着泪,头重的抬不起来。
“奴婢当众受刑没脸做人,早该上吊寻死。奴婢不要脸苟活着,她们已经是宽厚了。”
“她们宽厚个屁!”
何诗儿咬牙切齿,仰头往外看看,压低声音凑在耳边。
“我问过老婆子,她们找了薛妈来,要把你嫁给个开鞋帽店的,他家还不是本地人。你知道薛妈是做什么的?她是个人口贩子,专门拐卖女孩子!”
“薛妈是昌州府官媒,少夫人的亲事也是她说成的。金小娘和我说过,那李家是做生意的,早晚要回原籍,我自己也愿意。没了脸,哪里还在昌州待的下去?远远走了也好……”
眉儿这些日子,每天都在转念头,想起挨打的情形,睡都睡不着,恨不得要走的越远越好。
金鸳来一提婚事,她都没仔细听,便立刻答应。
何诗儿扯着她手急道:“你这傻丫头,我可是为了你好啊!你是我心腹的丫鬟,我能害你吗?”
“你动动脑子想一想,你出事没几天,薛妈就找好人家娶你。还说什么做生意的,家里富裕能做大娘子。好婚事这么现成吗,以为是菜市场买菜吗?”
“人家是鞋帽庄少掌柜,二十多岁没成亲。放着生意人家的女儿,小门小户的姑娘,秀才举人的小姐不娶,娶你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丫鬟?做生意的人家,个个精明的像鬼似得,会做这样的事儿?”
眉儿收住眼泪,愣怔看着何诗儿。
她这些天脑子一团乱麻,根本没细想过这门亲事。
现在何诗儿当面质问,才恍然大悟,心里忐忑起来。
小时候家中穷的要命,她又是长女,八岁便被人贩子卖在城里。
那些人牙子养着一堆女孩儿,长到十一二岁拉去江南发卖。
凡是相貌身段好,性子又聪明的,大多卖在青楼妓馆。
她十四岁被吴家买走,过了两年才被吴槐带着北上,送入国公府做丫鬟。
比起那些身入火坑的小姐妹,她的命已经极好。
“那家说是开鞋帽庄,可又偏偏要回扬州,哪有这么巧?这就是个骗人的陷阱!”
何诗儿抿嘴蹙眉,阴涔涔吓唬眉儿。
“你知道扬州有种女孩子叫做瘦马?人牙子将瘦弱漂亮的女孩,卖出去做妾做妓!你想去做最下贱的皮肉生意?”
这些江湖险恶眉儿当然不懂。
可见了何诗儿的表情,心尖都是一抽。
何诗儿是乐妓出身,她肯定最懂不过了。
现在连她都这么说,可见这婚事其实……
眉儿全身一冷,嘴唇都在发颤。
“少夫人最是宽厚,金小娘也对我很好,她们不会害我!”
“我没有说她们害你。”
何诗儿拉着她手,紧紧皱着眉头。
“听人说给你的婚事极好,我就很怀疑了。眉儿,你是外面买来的二等丫鬟,连家生子都不是,真会有这么好的婚事等着你么?”
“沈青棠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妇人,她懂得什么人情世故?媒婆信口胡说她就信了,还要你对她感恩戴德呢。”
“可是……金三娘子……是内宅管家,她也说这门亲事……”
眉儿吓得双手直抖。
“金三娘和沈青棠根本就是一伙!沈青棠想打发你出去,金三娘与金鸳母女只有巴结她的,会管你的死活吗?你过得好不好,对她们有什么影响?”
“那个鞋帽庄李家若真是好亲事,金三娘怎么不说给自己女儿,要留着给你?她们不用主动害你,只需要无视你,你就会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