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这般筹谋,不只为一人富贵,更是为镇国公府满门着想。世子是王妃亲弟弟,需为姐姐分忧才是!”
朝局大事,父死子继是天经地义。
除非兄长绝嗣,少有兄终弟及。
当今皇帝仁慈宽厚,从来是恩多威少,对异母兄弟陵王,更是过于宽纵。
结果是满朝热议,还闹出了太子、太弟之争。
八年前陆华入宫选妃,敢于拒皇帝就陵王,就存了争强之心。
万岁爷身体若有三长两短,皇位必有一场争夺。
夏公公滔滔不绝,嗓子尖利沙哑。
陆淮景听得额头突突直跳。
前一世,他拼尽全力帮陵王入京继位。
新皇登基没几年,又开始新的太子党争。
他是新皇后亲弟,皇长子嫡亲舅舅,又是功勋卓著外戚。
新皇怕有外戚之忧,头一个将他赐死。
宫中送毒酒时说明,只要国舅爷以死明志,陆华所生皇长子即可封为太子。
朝局纷乱不稳,无外戚护持的小皇子,如同风雨飘摇的孤舟。
陆淮景心如明镜,还是将毒酒饮了。
眼前已是绝路,他再无别的选择。
拼尽性命帮姐姐去争,不过是水月镜花罢了。
“世子爷是聪明人,不必咱家多说。”
夏公公怕话说的太透彻,惊了他的心。
但他受陵王妃陆华所托,一定要把此事给陆淮景点破。
他白胖的脸上显出阴骘,故意激将:“王妃心怀天下,不亏是将门虎女。世子不要失了世家子弟气度,做那等缩头待死之人!”
陆淮景轻笑起来,眼眸光色轻闪。
“王妃之意,我已知晓。图谋大事不是朝夕之功,且待徐徐图之。今夜天色不早,馆驿里预备了两家戏班儿,我陪公公听听曲儿,痛饮几杯如何?”
“怎好破费世子?”
提起喝酒听戏,夏公公提起了兴致。
两人将方才话题揭过,说说笑笑乘轿出门。
馆驿里灯烛辉煌,昆弋两腔齐备,还从妓馆叫了四个乐妓,弹唱斟酒陪客。
鼓乐声声嬉笑热闹,一群人将夏公公哄的喜上眉梢。
见老太监摇头晃脑入了迷,陆淮景便推醉出来。
灵安忙赶上来,悄悄递了张银票。
“少夫人说怕世子爷急用,先在别处支了一千。”
陆淮景蹙眉挥手:“交给夏太监随从。”
想起陆华令他休妻,银票都烫手了。
抬头时微风吹拂,柳梢上挂着一弯斜月。
此刻的燕宜院,沈青棠看着窗外新月,莫名寒意轻轻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