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的人,自然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有人放着世子殿下赏赐的饫甘餍肥的日子不要,偏要剑走偏锋地做些不讲道理的事情。
徐明庚是不会懂的,有人的道理是趋利避害,见利而近;也有人的道理,是世间公允,替天行道。
“徐明庚,你听好了。”谢辛辛一字一顿,“我谢辛辛,谁的人也不是,只是谢家谢辛辛。”
……
赵都云这时正策马而归,赤马铮铮,锦衣玉带,沿街的百姓见了,都在心里叹赵世子这好一个威风堂堂俊模样,眉宇之间一丝邪气,威压自生。
但寻常百姓想凑热闹多看一眼也是不能。赵都云两侧各跟着两名铁甲护卫,马鞍后头插着猎猎府旗,边为赵都云开道,边喊着“闲杂人等退散”。
这不是什么王侯贵子的规矩,而是赵都云自己的喜好。他一旦骑上马,可不愿意因为要避让什么平民的理由而让自己骑不痛快。
赵都云一路奔驰到王府门口,见到那熟悉的白玉雕狻猊的上马石,才颇不尽兴似的一叹息,勒住马头:“难得出一次远门,这就回府了。”
侍卫忙下马低头不语,不知如何接这个话。还未等赵都云翻身落地,王府的大门却自己悠悠打开了,里面传来苍老的一声:“你还嫌不够威风?”
赵都云眼睛一亮:“爹?云儿出门两日,你身体好了这么多?”
侍卫也都欣喜问候:“宣王殿下。”
待大门全开,缓缓露出这声音的主人,宣王赵端。此时他坐在一柄木轮椅上,满脸怒容。
照理来说,宣王的年岁应与北瑛王相仿。但世人都道北瑛王须眉皓然,虽至中年,风华不改,甚少人提起赵端。原来是赵端不知为何,自几年前身子骨便每况愈下,如今已下肢半瘫,华发已生。
赵都云接过赵端的轮椅,从后面慢慢地推他回去:“爹,云儿出门之前你还下不了床,今日却能亲自接云儿回来了,云儿心里高兴。”
赵端冷哼一声,面色这才和缓一点,问他:“我听人说,你去找北瑛王府的哪个混崽子去了?我跟你说了,少和北瑛王府那边的人往来。”
赵都云面色一沉:“爹,谁跟你说的?”
赵端抚了把须髯:“昨儿那个送药的丫头,叫什么来着,李氏的姑娘吧。”
赵都云哦了声:“李管事家的。”
李管事家是宣王府里的家生子,打老宣王年轻的时候就跟着主家,因而李管事才在府里有这样的话语权,乃至能在赵都云的眼前做事。
赵都云暗暗记下,哄着老宣王道:“爹,下人知道什么?听风就是雨的。云儿是去和好兄弟打猎去了。……没事去找那北瑛王府的人做什么,还嫌他们给您添的堵不够多么?”
赵端像是年岁愈长、愈返老还童了一般,被赵都云三两句甜言蜜语就哄了过去。
待赵都云好说歹说将老宣王哄回了房小憩,便渐渐冷下脸,拂袖快步走向内院,边走边吩咐:
“府里姓李的丫鬟女侍都不能要了。”
跟在他身边的小厮应了声,又问:“世子,是卖了还是……?”
“啪”地一声,小厮脸上登时有了五个红红的手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