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小说

第二十一章（第1页）

话说当初吕布遭李傕、郭汜之乱，只身投往袁术之后，袁术面露难色，态度冷淡，只是叫吕布暂在客馆歇息，次日再作安排。

有从事向袁术进言道：“吕布勇猛，四方闻名，能震破敌胆，如果能为主公所用，将使我军如虎添翼，雄震四方，攻城略地，图谋大业，有何惧哉？”

袁术道：“君之所言，不无道理。然而，此人用得好，则如虎添翼，用得不好，则被老虎反咬一口。不但攻城略地将成为泡影，且自身性命都不能保全。你愿意死于他之手吗？他杀丁原，刺董卓，再接着还要杀谁呢？君愿被其所杀否？”

听袁术如此说，该从事哪敢再言声？

第二天午后，遭受冷遇的吕布暗暗咬了咬牙，心怀沮丧和愤懑地投袁绍去了。

话说吕布同乡人庞舒，字宽之。自李傕、郭汜执掌大权后，一直隐隐担忧吕布的遭遇及身家性命，又听得人说吕布已经离家数日，但消息似乎又不十分确定，因此总有些放心不下。故特意前来探访，想了解个究竟。

庞舒刚一进吕布的家门，施礼完毕，就见到吕布之妻严氏和小妾貂蝉在抹眼泪，说吕布早已经一人离家，多日不归，投奔他人去了，只剩下妻妾儿女，吃饭穿衣的银子将要没了着落了。

庞舒一听，觉得事情远远不止是吃饭穿衣的银子问题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恐怕要涉及到吕布妻妾儿女的性命问题。他忽然想到了他自家在西安近郊有一处房舍，那里风景优美，空气清新，茂林修竹，鸟语花香，确实是一个好所在。只是那所住宅多日无人居住，里面一定灰尘满布，也许上上下下全是蜘蛛网了，或许，已经成了老鼠的乐园。

他接着想：满布了灰尘和蜘蛛网倒是小事一桩，安排几个家丁和嬷嬷去打扫三两天即完事了。关键是那里毕竟远离了朝廷的钩心斗角甚至血腥屠戮，是个很难得的清静之所。因此，她们搬到那里去住，倒是较为安全和清静的。

于是庞舒当即把自己的想法跟两位嫂嫂说了，并且承诺从今之后日常生活所需要的银两，一律由他来承担。——他的家业，这点开销，也算是九牛一毛了。

严氏和貂蝉听他这么一说，不但表示同意，而且十分的感激，都说：“叔叔如此安排，真是我们的大恩人了，会叫我们没齿不忘的。今生报答不了，来世也要报答啊。”

于是庞舒在安排了家丁及嬷嬷打扫了城郊的住宅之后，在一个黑漆漆的夜晚，把吕布的妻妾儿女及家佣等八九个人静悄悄地搬了去。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至此，每过一段时间，庞舒利用公务之余，就去看望一下吕布的妻妾儿女，同时带去相当数量的金银。这过程中难免和貂蝉的目光相碰。貂蝉那柔柔的热热的眼光，着实能让每个适年健康的男人心旗摇动，魂不守舍，甚至支持不住。但庞舒还是坚持住了，没有明显的失态。

夜晚，庞舒忽然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把貂蝉当着了性爱对象，竟跟貂蝉云雨了一番。醒来后，他坐于榻上，眨巴着眼睛，想：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那小娘们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只是，吕布如我的义哥一般，她便是我的嫂嫂了。这一步不能跨过去。这一步跨过去，所有事情的性质就都会改变。救人妻妾儿女的我，会变成一个歹男奸夫，会变成一个乘人之危的人，会变成一个背叛兄弟情义的人。再说了，男女之事本也就是那么回事。我宁可再纳一个长相与她貂蝉相像的小妾，也不能把救人之困的事一下子变成乘人之危的事，把忠诚变成无耻的背叛。

于是，他在后来去探望严氏及貂蝉等人的时候，他虽然仍是跟貂蝉的目光相对，但他坚守住了。他坚持着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地说话，喝茶，而后放下银两就走人。

时光如流水匆匆而过。在城里有时难以全面感觉季节的更换，但在郊区和乡间，草木的荣衰，庄稼的种植、生长、成熟及收割，田野的不同景象，却不可置疑地全面表现出季节的变化。

吕布走过了坎坷不平的曲折岁月。他投奔袁绍之后，袁绍便热情且敬重地接纳了他。接着他便跟袁绍一道在常山击败了张燕，胜利得很辉煌，战功极为显赫。人一得志，很容易忘了自己几斤几两，尤其吕布之类性格的人更是如此。常山得胜之后，他的眼里几乎没有了袁绍手下原来的全部将士。他的脸色表情，他的言谈举止，都能体现出这一点。

一边是傲慢狂妄，目中无人，一边是嫉妒异常，仇恨加剧。这样的情况，如果发生在一个社会，说不定能产生颠覆性的社会后果。如果发生在同事之间，则矛盾加深，说不定会走到拔刀相向的地步。袁绍麾下原先的那些将领，一个个都到袁绍面前诉苦，告状，指出如果不除掉吕布的严重恶果。

袁绍本已经极度反感吕布的傲慢无礼和极度的狂妄，加之原来部下将士的进言，挑拨，于是便下令武士将吕布捆绑了起来，想要一斩了之。好在有其他谋士的劝说，说人家毕竟立过战功的，斩之有可能坏了名声，于己方不利，所以才解开了绳索，给了吕布一条生路，让他活着离开了袁绍处。

被活着放逐的吕布，坐在一条三叉路口的山石上，气愤、痛苦且迷茫地望着高远、苍茫的天空，望着远方高高低低的山峦和眼前开阔渺远的山野，终于决定：投张杨而去。

庞舒听到了吕布投到了张杨处的消息。心想：这下可好了，我可以把他的妻妾儿女完好地交还给他，算是了结了我的一桩心事，也可以说我帮人已经帮到头了。

于是他到张杨处拜见了张杨，跟吕布会了面，将吕布妻妾儿女的情况向吕布作了简要回报。于是选择了一个他们以为的黄道吉日和最佳时辰，让吕布和妻妾儿女团圆了。吕布的妻妾儿女又搬到了西安城里张杨所安排的吕布的住宅内。吕布及妻妾向庞舒表达了极为深重的感激之情。

事情妥善完成的第二天，庞舒走在西安城里的一条街巷内，心情轻松愉快，差点儿打起口哨。忽然，他被从道路两旁突然出来的几个身份不明的人摁住，捆绑了起来。庞舒委屈地喊道：“冤有头，债有主，各位大侠为何要捆绑我？”

几名汉子道：“少废话！等见到我们主公后，你就会明白了！”

庞舒被押到一个大厅里。他被踢腿跪在了地上。抬头一望：李傕、郭汜两人正端坐在座椅上，向他投来了严肃、凶狠且愤怒的眼光。李傕先审问道：“庞舒，你最近几天干了什么好事了？说来听听。”

此时的庞舒已经预感到事情的不好了。他想：一切都直说了吧，该怎样便怎样。于是他说：“我供养了吕布的妻妾儿女，现在交还给吕布了。”

郭汜：“你知罪吗？”

庞舒：“我供养的是两个妇女和几个孩童，有多大的罪过？”

李傕：“别说你是暗中帮了吕布的大忙，即便是帮了一个小指头的忙，都是死罪！”

庞舒：“我只是可怜两个女的和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