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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第1页)

话说在曹操五千铁骑追击刘备的过程中,有一支一千来人的队伍是由淳于导将军带领的。淳于导将军心绪高昂,急于立功,身先士卒,无形之中也增强了队伍的战斗力。他们火速推进,打得刘备军及其家属、百姓五流四散,如落花流水一般。

淳于导发现前面有一名敌军将领正带领着士兵及百姓逃跑。他对属下道:“我冲上前去砍断那厮的马腿,你们紧随我把他活捉住,然后到丞相处献功领赏,我们人人有分。”

几个属官嗯一声,表示赞同并按指令执行。

于是淳于导趴在马背上飞速前进,前面刘备军的将领好像有所察觉了。当淳于导靠近敌军将领时,敌军将领向后砍了一刀,但因为淳于导身子是趴着的,所以刀锋紧挨着他的脑袋划了个空。于此同时,淳于导一刀砍下去,敌将军马的一条后腿儿断了,于是敌将军跌落下马来。

这时,淳于导身旁的几个士兵一齐涌上去摁住了敌军将领,把他活捉了。淳于导不禁哈哈大笑,审问敌军将领道:“我们暂且不杀你。——快报上你的姓名来!”

敌军将领歪着头道:“背后下刀砍人的马匹,卑鄙无耻!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坐不改名,站不改姓,姓糜名竺,字子仲。要杀就杀吧!”

淳于导一手握着大刀,一手抓着缰绳,道:“有所耳闻,原来你就是糜竺!现在我们就是要一个活的,暂时不要死的。”接着又命令士兵们道:“把他绑起来!绑结实些!”

几个士兵七手八脚地把糜竺捆绑在马背上,准备待战事告一段落后即往丞相处献功领赏。

被捆绑在马背上的糜竺暗中悄悄使劲儿活动臂膀,试图使绳索松动点儿,让自己稍稍舒服点儿。他甚至想使绳索完全松动开来,然后自己解开自己,找个机会突然逃跑,像从前的李广飞将军那样。于是随着奔跑着马的颠簸,绳子似乎松动了一点点,但离完全松开差得太远了,简直就是绝对的不可能。糜竺刚刚产生的一点希望的火花,不久之后就完全熄灭了。

“反正就是一个死!早死早生一天,晚死变成蚯蚓!”被捆绑在马背上的糜竺这样想着,不再心存生的盼望,也消除了对死的恐惧了。他就这样随着马的奔跑而颠簸着。他闭上了眼睛,努力不再胡想什么了。可是他忽然听得一声大喊,接着感觉发生搏战了,又感觉他旁边的淳于导被人杀了。紧接着,感觉捆绑自己的绳子全部松开了。他睁眼抬头一看:原来是赵子龙!是赵子龙杀了敌将淳于导解救了他,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被赵云所杀的淳于导的灵魂脱离了他的躯体,向着山野后又沿着沟谷向一座山坡上飘移而去,最终在一处山凹里停下来。几天之后,他产生了一些神志和记忆。他想起来了:“是赵云,是赵云所为!当时我们怎么竟瞎了眼没有远远的看见他的呢?如果远远的望见他,我们姑且不跟他斗,我们走为上也好啊!现在倒好,俘虏跑了,押俘虏的死了,乾坤颠倒了,我做鬼也无脸见人了!……还想得赏银呢,脑袋都丢了。”想着想着,淳于导魂竟抽噎起来。

后人有四句诗感慨这件事的。诗曰:

背后下刀捉糜竺

五花大绑待献功

谁料赵云半路出

命丧黄泉哭西风

……话说刘备的军民被打得如鸟兽散,甘、糜两夫人也彼此失散,没有了消息。糜夫人抱着阿斗逃跑时左腿上中了一箭,疼痛难忍,自知随着队伍快速撤退是不可能了。于是便抱着阿斗,向比较隐蔽的地方躲藏,试图躲过曹军追击后再寻找生机。

她抱着阿斗,尽量地掩人耳目,一瘸一拐地朝一堵被烧坏的土墙后面走去。颓败的土墙虽然给人残破感,但仍能遮挡好多人的视线。破败虽破败,仍能挡挡灾。她便停顿下来,坐到地上凸出且稍稍干净的地方。左腿疼痛得非常厉害,她又在伤口的外面加了一层布带子,使包扎更紧了一些。

这时,阿斗的小身子缓缓动起来了,皱起小脸蛋,伸了一下懒腰,又张开嘴打了个哈欠,而后便哇地哭起来。糜夫人稍稍摇晃着轻轻拍打着孩子,试图让孩子继续睡觉,以免被陌生人听到而招来不测。可是,孩子不但不入睡,反而哭声越来越响。糜夫人即刻想到孩子饿了。她转动着头朝左、右、前三面远远近近地看了几看,确定了没有人会看见,于是才解开自己的上衣,把乳头塞进阿斗的嘴里。阿斗轻轻哼哼着,随即停止了哭声,开始吮吸母亲的乳汁。也许因为吮吸和下咽过于用力,喉咙里不时地还发出了咽下乳汁的声响。

孩子吸足母亲的乳汁后,并不再哭闹,而是在母亲轻轻摇动和轻轻拍打之下,又闭起眼睛开始睡觉了。糜夫人整理好了上衣,用手背擦了擦自己曾经流过泪的眼角,想:只要躲过了曹军,然后再慢慢寻求活路,就不能说没有找到孩儿父亲的希望。

这时,忽然从土墙的背后传来了马蹄声,又转而到了墙尽头的拐角处。糜夫人整个心都好像紧缩起来了:“不好!曹军过来了?”

被恐惧感抓住了身心的糜夫人正在没奈何的时候,她望见了来者是赵子龙。赵子龙刚转过墙脚望见她时,就急忙下马拜伏于地。糜夫人不由得喜出望外,喊道:“子龙将军,子龙将军!阿斗有救了!阿斗有救了!”这样喊着,眼泪不由自主地滚滚而下。

看官们知道:糜夫人宁可自己赴死,也要让儿子活下去,将儿子托付给赵云。而赵云宁愿自己徒步行走作战,也要请求糜夫人上马,力保糜夫人和阿斗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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