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出了差池,”他的?声线不急不缓,“你活不到第二天。”
挂着薄茧的?手掌紧紧锢着男人的?动脉,他神情?恍惚的?战栗,吓得呼吸不畅,骤然晕了过去。
顾佑远倏地松手,打量他的?目光好?似在看?一头?碍眼的?杂草。
吴特助看?了眼腕表,上前?轻声提醒:
“先生,老夫人还?在等您一同去上香,”他为难的?瞥着跌落在地令人怜惜的?娇弱女人,“但是孟小姐……”
太阳全然升起,冷风吹起窗纱时,在顾佑远身上撒满一片波光粼粼。
孟枳泪眼婆娑的?抬眸,看?他慢条斯理的?褪去外衫,擦净指尖沾染的?血迹,随后蔑视般丢在地上,嗓音闷哑:
“与我无关。”
她眼前?一黑,再次回过神时,只能看?清顾佑远凌冽的?背影,正步入昏暗的?长廊。
决然、愤慨、不置一词。
他对太多事?都有异于常人的?理智,果决而尖锐。
唯有触碰到心口属于沈暮帘的?那块天地,他才甘愿沉沦,甘愿不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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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崎岖的?玉章山脚下,一辆卡宴狭着烟尘缓缓停下。
那是坞港最?具盛名的?寺庙,名为“禅云古刹”,要想入内供奉香火,要先走过又陡又窄的?五百道石阶,尽管如此,每年还?是会有愿者蜂拥而至。
顾佑远本想在车内等候,却被奶奶以‘年纪大了需要人搀扶’为由,硬是要他陪同。
路途中,烈阳高照,奶奶却执意不打伞,扶着顾佑远的?手肘,步履蹒跚的?往前?走,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佑远,我半截身子骨都埋到黄土里?了,没有什么?是我没见过的?,”她笑了笑,“有时候,靠着几个念想,撑一撑也就过去了。”
这样明显的?劝导,顾佑远却始终缄默不语。
他向来不信神佛,可在这六年来陪同奶奶入庙,却从不敢上前?抽出一支签。
他的?念想,是虚无缥缈的?、容易破碎的?清瘦的?身影。
于是,顾佑远有生之年第一次对这样飘摇的?浮萍迷信,害怕抽签结果不好?,害怕她消失,害怕她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