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毕瑶刚忙完前面的活,便听到后院吵吵嚷嚷。
四方形的小院里,挂了好几盏灯笼,亮如白昼。
院子中央,湘竹被十多个专管浆洗的人团团围住,缩着脖子,可怜巴巴的。
一个五大三粗的妇人道:“这十文钱挣得,我腰酸背疼。姑娘也不是没瞧见。”
另一个走上前,“湘竹姑娘,大家伙商量过了,明儿若还要咱们干活,得一人十五文。”
毕瑶看明白了。
湘竹过来发工钱。这些人看她是小姑娘,想要坐地起价。
毕瑶开了口,“大家伙今儿确实辛苦,不过咱们给的价已经比外头高了,各位自己估量,若真不想干,咱们也不勉强。”
众人齐齐瞧过来。
那个开价十五文的走到毕瑶跟前,冷笑道:“既这么着,明儿咱们都不来了。”
话音一落,一个接一个地开始往外走。
湘竹跑过来,扯了扯毕瑶袖子,“姑娘,就多给五文钱吧,人手不够,明天的活干不完。”
毕瑶没有吱声。
好歹当过万恶的资本家,她当然知道,这种薪资谈判,要是轻易让员工得逞,后面还会坐地起价。
得晾这帮人几天,再谈加工钱的事。
院子里一下没了人,不少衣裳还堆在地上,有的洗了一半,也没人管了。
“有些衣裳收上来时也还干净,为何非要清洗,还用纸包上?”
身后有人问道。
毕瑶回头,魏绍带来的那位姝姑娘进了后院。
“我让人送姝姐姐回去。”
“倒也不急,你还没为我解惑呢!”
那位笑着道。
“天要热了,我们发给流民的衣裳都是贴身穿的,不说衣裳以前的主人会不会有什么病,那些流落到上京城的人,刚丢了家,正是心中困苦之时,咱们赠衣,也要带着体恤之心,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打发叫花子,而是守望相助。”
这种心灵鸡汤,毕瑶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肉麻。
范鼎又给他们拨了一百两,既然金主给了钱,又是无偿捐赠,听个响儿总是应该的。
基本上毕瑶就打算搞成一次公关活动,回头给范家拉点国民好感度,说不定还能传进那位皇帝耳朵里。
“没想到五姑娘心思如此细腻。”
此刻姝姑娘看向毕瑶的眼里,明显带了几分欣赏。
这边毕瑶正要出去,姝姑娘又说了句,“刚才走的那些,她们明儿就算来,也不能要了。”
毕瑶刚愣一下,那位继续道:“六公子自会处置,到时你想要多少人,就能有多少。”